晏琳琅未来得及说话, 却见一只骨相极佳的手掌横生过来,攥住了梅初月的腕子。
“诶?”
梅初月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脸天真地打量这只大手的主人。
下一刻, 殷无渡面无表情地收紧五指, 梅初月登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别过手整个身子拧做一团。
“好久没捏人头玩了,不如把他捏碎了当鱼饵吧。”
殷无渡看向晏琳琅,如此说道。
“我错了我错了!兄台,壮士!误会,全是误会!”
梅初月全然没了风流蕴藉的雅致,小白脸皱巴着,忙不迭讨饶道, “早知她是你的娘子,我定不会自讨苦吃来招惹, 还请道友宽恕则个!”
“该。”
晏琳琅笑嗔一声, 好整以待地看着拧做麻花的大师兄, “梅初月, 你不是四处躲情债去了吗?几十年不归家, 跑这儿来作甚?”
闻言, 梅初月错愕地瞪大眼睛, 结巴道:“你……你怎么知晓我的姓名?你认得我?还是说, 我们在哪里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嗷!”
话未说完, 一阵骨节挤压的脆响伴随着惨叫声传来。
晏琳琅一见梅初月这模样,便知他这些年的情债只多不少, 连自己招惹过哪些女子都记不清了。
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晏琳琅只得拂出真容, 笑道:“大师兄, 是我。”
梅初月怔怔看着少女明艳瑰丽的面容。
半晌,他宛如见鬼般瞪大双眼,大喊一声:“小师妹,你你你是人是鬼!”
晏琳琅十指弯曲做爪状,睁大眼睛吓唬他:“当然是鬼呀。我的孤魂漂泊无依,特来寻师兄下去作伴。”
梅初月登时三魂去了七魄,两眼一翻就要昏厥。晏琳琅见好就收,抿笑看向殷无渡:“劳烦神主把师兄放了吧,别吓晕了。我还有事要问他呢。”
殷无渡冷冷睨了梅初月一眼,这才一把将他掼于地上,松了手。
梅初月反摔清醒了些,爬将起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这青天白日,小师妹花容月貌,血气正足,定然不是鬼魂。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闹出这误会……”
他放下心来,捂着青紫了一片的手臂,龇牙咧嘴地站直身形,“小师妹,为兄知道了这么大一个秘密,你该不会要灭口吧?你知道的,师兄从小就打不过你。”
“我且问师兄几个问题,师兄若答得好呢,我便放过师兄。若敢有隐瞒……”
晏琳琅故意买了个关子,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殷无渡结实的臂膀,“这位的本事,想必师兄已然领教过了。”
这不经意间的一拍,倒把殷无渡的冷郁拍去了三分。
他收敛目光,视线落在晏琳琅搭在肩头的那只柔若无骨的玉手上,纤白的指尖泛着淡粉,宛若重樱盛开,漂亮得紧。
梅初月哪敢造次?忙收敛容色,恭恭敬敬道:“小师妹请问。”
“你的‘情花咒’,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是为兄随口一说的。”
梅初月讪笑道,“你也知道,师兄修的是风月合欢道,从来不强迫良家女子,只是想着出门在外,编造一个凄惨怪异的身世更能勾起姑娘们的怜惜之心嘛。”
“师兄这话说得轻巧。编造身世以骗取姑娘的善心,与强迫有何区别?”
晏琳琅淡淡瞥目,一句话直逼得梅初月心生惴惴,讷讷无言。
“那么,师兄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情花咒’?”
“许久以前听师父提及过一嘴,那时你还很小,刚学会走路。”
“那你可知这咒从何而来?如何化解?”
“这个……却是不知了。”
闻言,晏琳琅心下了然。
师父果然早就知道了她的命格,至于这么多年来为何没有向她提及过,许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沉吟片刻,道:“最后一个问题,师兄为何会出现在沧浪地界?”
“这就与小师妹有关了。”
“我?”
“我云游在外,年初才惊闻师妹身陨的噩耗,顿觉蹊跷,便想着来沧浪约青罗一见,共商讨伐昆仑之计。”
提及此事,梅初月难得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一合折扇道,“到了这里我才知道,青罗失踪已逾一年,沧浪出事了。”
……
清风送晚,浮光跃金。
梅初月热忱地邀请晏琳琅在一处临水的亭子中坐下,将这些天打探到的情报一一告知。
两个月前,梅初月赶到此处时,发现沧浪水死气沉沉,丧失了以往活力,沈青罗居住的水宫附近还有诸多魅妖出没。
梅初月深知以沈青罗孤高要强的个性,即便与魅妖成婚,也会秉持戒心约法三章,断不会任其自由出入自己的领地。
“为兄隐隐觉察不妙,数次以留影阵联系青罗无果,只得继续往深处探查。”
“师兄探查的方式,莫不是同漂亮女子攀谈搭讪?”
晏琳琅抬指轻碰亭外含苞的初荷,乜过眼来,俨然已看穿他的本性。
“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到了线索!”
梅初月纸扇轻摇,将自己如何潜伏、如何打探的行径吹得天花乱坠。
“上个月为兄与一鱼怪周旋了三个日夜,斗了七七四十九般术法,舍命救出了一名水族女子。你猜怎么着?嘿,这女子刚巧不巧就是青罗的贴身女将,曾掌管沧浪三万水师。据此女所言,青罗与那魅妖完婚后不到半年,便连同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