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瞬间将他连人带魂烧做灰烬。
是封语咒。
触及机密,则咒发人亡。
就差一点,就可以问到关键信息了……
晏琳琅凝神立于原地,全然没在意燃烧的黑灰四处飘落,就要沾上鬓边。
殷无渡收回手,不着痕迹地抬袖,替她挡下那肮脏的灰烬。
“哎呀呀,吓人吓人。”
梅初月以扇捂鼻,连连后退数步,惟恐那些暗黑的魔灰弄脏了他的漂亮衣裳,“不过他说的碧海琉璃珠是什么意思?青罗的失踪和魔物有关?不行,我得再找人问问。”
梅初月是个人来疯的性子,说话间已朝着看似最热闹的茶水铺行去,扬声道:“请问有管事的吗?”
柜台后立即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堆着僵硬的假笑迎上前道:“几位客官里边请,想用些什么茶点?”
梅初月问:“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位长鱼族女子?她的衣着素雅,身量高挑,大概到我的鼻尖位置,冷冷的不太爱说话,手拿一柄嵌着水精石的银色避水剑。”
男子依旧满脸堆笑,躬身道:“几位客官里边请,想用些什么茶点?”
晏琳琅与殷无渡相视一眼,俱是明白了什么。
晏琳琅笑道:“劳烦上一份你们这儿最好的茶水。”
仿佛触发关键词,重复话语的男子立即殷切道:“此处最好的茶当属莲鹤心,一年才出二十斤。客官们有口福,小店正好还剩二两茶叶,请于里边稍候,我这就请小女为客官斟茶!”
一听有擅茶道的年轻姑娘,梅初月登时来了兴致,忙不迭寻了一张空桌坐下,颇为风雅地抖开纸扇。
晏琳琅轻轻碰了碰殷无渡的手臂,又看向白妙:“走,我们也坐下。”
不稍片刻,有一位年过半百的妇人端着茶罐、勺承及香杯等物迟缓而出。
阳春时节,气温回暖,这妇人却还穿着隆冬的厚袄,行了个怪异的女子礼道:“奴家小红,为贵客斟茶。”
“咳!”
梅初月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到,骇然看着皱巴巴的老妇,“莫非这就是店家的女儿?怎么女儿比做爹的年纪还显老?”
老妇仍是那句话:“奴家小红,为贵客斟茶。”
梅初月瞠目结舌,只得无奈挥手道:“罢了罢了,你斟茶吧。”
老妇颤颤巍巍地将茶釜从炉上取下,将熟水倒入茶壶中,因手抖得厉害,滚烫的茶水溅在她沧桑的手背上,烫出鲜红的燎泡,她却没有痛感似的浑然不觉。
“……”
这下连白妙也发现了不对,眼珠子随着妇人的举止转动,“他们是傀儡人吗?怎么都呆呆的呀?”
晏琳琅不动声色扫过老妇烫伤的手背,以及滴落在手背上的细密汗水,以密语传音道:“傀儡人是死物,不会疼不会流汗。只怕……他们皆是活人。”
梅初月挤眉弄眼,也以密语回应道:“活人为何会变成这样?被人夺舍了?”
殷无渡眉头微挑,插话道:“傀儡术操控死物,幻术操控活人。”
梅初月修风月合欢道,最擅幻术,当即抬手虚虚一抓,悚然惊呼:“还真是织梦之术!其术法能覆盖整座镇子,实力定然不容小觑……奇怪,我怎么没听说逍遥境中有这样一位幻术大能?”
晏琳琅道:“并非修士,要知道魅妖也擅幻术。方才那名魔修不是说了吗?此处是魅妖献给他们魔主的‘诚意’。”
说话间,那老妇已沏茶毕,颤巍巍给每人奉了一盏。
茶汤鲜红透亮,宛若滴血,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但没一个人敢喝。
晏琳琅看向梅初月:“师兄,可能解此幻术?”
“愿请一试。”
梅初月虽是个玩世不恭的性子,在大事上却是极为靠谱的,当即一手掐诀,一手握扇,沉声喝道,“心神归一,破万般虚妄。给我醒!”
扇风夹杂着灵力扑面,那老妇骤然一僵,手中茶碗哐当坠地,呆滞的目光渐渐聚神。
她干瘪的嘴唇蠕动一番,低头看着自己活动自如的双手,当即激动得泪如雨下,扑通跪地叩首道:“多谢仙师救命之恩!求求仙师大发慈悲,救救老妪的孩儿,救救潮音镇的百姓!”
梅初月顺着老妪所指的方向看去,纳闷道:“门口那个男人是你孩儿?你不是她的女儿吗?”
“我儿年方而立,怎么会生得出五十岁的女儿!”
一提及这事,老妇不禁涕泪纵横,颤抖双手道,“都是水底那妖雾作祟,操控镇民心神,以至于颠倒阴阳,罔顾人伦,将我们折腾得好惨呐!”
梅初月再次持扇施法,唤醒了门口僵硬微笑的男子。
男子与老母亲抱作一团痛苦,还欲下跪道谢,却被晏琳琅虚扶住道:“济世救民乃是修士本分,不必言谢。你们方才说的妖雾是怎么回事?又为何会全镇陷入织梦幻术中?”
男子擦擦眼泪,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妖雾是去年隆冬时节出现的。
某日沧浪水面翻滚如沸,一声巨响,便有浓烈的黑雾如潮水般涌出,瞬间蚕食了整座潮音镇。
接触到妖雾之人俱是浑浑噩噩陷入梦境之中,只能如提线木偶般任人操控,自此父女成夫妻,母子成父女,亲友反目,仇人相爱……
更可怖的是,这些坠入幻梦中的人大多还有五感和意识,只是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都乱了套,被折腾得苦不堪言。
晏琳琅问:“去年冬到开春已逾三四个月,就没有其他仙门修士察觉到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