忑,还是让戚邵胥忽略了那点不对劲。
只是后来左思右想,他觉得老祖当时是有点欲言又止的。
以前老祖经常说一句话:时间在不度山上是凝滞的,不度山上没有时间。
离开了不度山后,见识了外面的复杂和华丽,见识了那么多的仙灵和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戚邵胥终于有些理解那句话的含义。
来玉京的第一天,他就想家,想念老祖了。
除了惦念老祖的身体外,他总想起那日对方的欲言又止,总觉得老祖忽然放他们离山,是有什么事儿。
直到昨天,老祖通过秘制的法器,联络上了他。
“其实只是不度山上没有时间的概念而已,但我已经一万多岁了。你们没必要瞒着我什么,也不用担心我得知真相会如何,或是不配合。”
戚邵胥双目炯炯地望着戚葭:“我会配合,只是有些事情,我想问个清楚。”
戚葭便点了点,“好,你问。”
戚邵胥:“我当真是老祖所出?”
戚葭:“你有如此质疑,为何不当面问他?”
“我……”戚邵胥耿直憨厚的眉眼不自然地向旁边一瞥,“他昨日联络我时声音虚弱,我、我不想刺激他。”
于是大部分时间,都是老祖在说,戚邵胥在听。
戚葭点点头,“那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只说了些前因后果。”戚邵胥说:“老祖憎恶神族,说我可以帮你杀掉神族。”
“的确是这样。”话题打开,戚葭也没有什么隐瞒:“你是‘白虎’,是上古遗族。”
从出生起便从未怀疑过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白色大狗的戚邵胥,听见这个陌生的称呼仍不禁蹙了蹙眉。
戚葭:“简而来说,你的血脉和属性最适合助我打开大阵……但老祖一向将你保护得很好,我不确定他是否愿意你暴露身份,所以,前几日,我亲自去向他说明了情况。”
戚邵胥眼神出现一阵空白,重新看向戚葭时,他仍旧有很多疑问:“老祖说是你把我变成白色大狗的。他说你的幻术,天下间无人能破。”
戚葭没有隐瞒地点点头:“的确是我,但那也是你父亲的意思。理由,仍旧是为了保护。”
“为什么?”戚邵胥问:“谁要杀我么?是谁将老祖变成那个样子的?”
“自然是神族了。”戚葭说。
戚葭想了想,又道:“既然他肯让你来问我,那便是他并不介意你此时得知真相……神族一直想要杀你,杀你的父亲,从最开始时便是如此。至于原因……大师兄,你不好奇你的另一个父亲是谁么?”
昔年戚葭与天界太子虞白溪一同误闯不度山的时候,血河已经形成。
虞白溪是奉命前去查探。
戚葭则是因为意味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的母亲似乎很在意那条血河,她对那条血河的产生表示出了强烈的愤怒,这驱使朝归往那个方向走了一遭。
然后他们在那里发现了重伤的老祖。
不止重伤,还待产。
——当时断了双腿、骨瘦如柴的虚弱男子,正以灵脉孕育着一个孩子。
所幸朝归天生便懂得一些医理和医术,帮着那名男子续接了双腿,也与虞白溪合力以灵力催生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戚邵胥。
他生来便是上古遗脉之躯,伴随祥瑞。可老祖却从昏迷中强行醒来,强撑意识,要戚葭将戚邵胥伪装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生灵。
这一切都是因为,青龙神君背叛了神族,竟然不惜献祭自身封印天地,这很显然激怒了一应神君,他们要杀掉与青龙神君有干系的所有生灵。
“青龙神君就是你的另一位父亲。”戚葭说。
戚邵胥的眉头锁得更紧。
戚葭表情正经,再也不似不度山上时那只懵懵懂懂的小鹦鹉。
但或许是曾经催生过、也以幻术保护过戚邵胥的人,无论是他失忆时,还是今日,他对于戚邵胥来说都倍感亲切。
如今,戚葭也没用戚邵胥追问,直接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与虞白溪都不方便详细询问。只依稀知道戚偿前辈当年因机缘误闯了神界,结识了青龙神君,但却因身份地位低微,而被神界所不容。”
“神族高贵。不允许下界生灵孕育神子。听说青龙神君拼尽全力才将前辈护送下来,为了近一步阻止神族,便有了那条血河,那场封印。”
戚葭的声音变得很轻。
“……我们见到老祖时,他虽受了青龙神君最后的保护,却仍旧奄奄一息,主要是心神大创,若非有你,恐怕……”
戚邵胥憨厚的脸上表情更是一片空白,说不出话。
戚葭停顿片刻,继续说:“从前没有告知你真相是前辈的意思,他想守护你,正如那条血河守护着不度山一样。”
不度山看似简单,但除非老祖认可,没有精怪能够跨过那条血河。
当年贪玩的遥冀君会溺在血河里便因如此。
——被戚葭和虞白溪救了的老祖,在恢复些精力后,就开启了封闭大阵。
这是外界再如何纷扰,不度山依旧平静祥和的根本原因。
只是从出生起便长在和平净土中的人,并不知道此内外的区分罢了。
戚邵胥愣了许久,质朴憨厚的脸上闪过无数思绪,最后张了张嘴,声音极度沙哑道:“我会按你说的办。何时可以开始?”
当天夜里,四象大阵开启。
朝厉川面前的水球中传出极致痛苦的哀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