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走到了她跟前,它的声音稚嫩,口吻却老气横秋:“你身上为何有我的印记?”
什么印记?
“你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孩童的话音落下。
祝黛灵眼前的景象瞬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刹间,她只听见了境魔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吾的祭祀还未成!不!!!”
那声音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
祝黛灵侧耳,只听见虫鸣。
她睁眼再看。
草木丛生,地上残留篝火余烬,抬眸可望见不远处重霄门的山门。
她回来了。
就这样回到了百年后。
只是四周再不见别的重霄门人,独留她一个。
她轻轻吸了口气。
须臾。
衡量时间的词语。
那孩童为何叫这个名字,一切有了答案。
她那时为何会回到百年前,定是在此处碰见了夜魔和须臾。
于百年前再次碰见,自然就又回来了。
可惜,还未能从师尊口中探得更多关于他的过往。
不过此去也已值当了。她知晓了魔神的来历,见到了他的真面目,记住了无数大魔的模样,更见识了境魔与须臾的本领。还得了一把摄魂刀。更隐约知晓了点儿照日台的秘密。
……对了!
那朝月宗小女修的尸首,连同数个邪修的尸首,都还在她储物袋里放着呢!
祝黛灵腾地站起身,脑中终于又响起了魔神的声音。
“不大对劲。”魔神语气冰冷,“你中了什么招?”
百年前有一个魔神,他的意识自然不会跟着过去。
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
祝黛灵斟酌片刻,出声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得有个长得并不像我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了这里。然后其他人竟莫名其妙将她当做了我,后来,后来……”
她抬手敲了敲脑袋,“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魔神:“那是妖。但她不该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使你与本座都陷入沉睡。”
祝黛灵还是一脸茫然。
魔神的意识寄存于她的脑中,当然看不见她此时的神情,也不知道她在撒谎。
双方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魔神冷冷道:“愣着作甚?赶紧回重霄门去看看!恐怕那女妖已经取代你了!其他人若是认不出你,我看你怎么办?”
祝黛灵应声,御风而起。
是有些麻烦,回去还得先对付了那女妖。
风轻柔托住祝黛灵的身躯,她运转重霄门的功法,轻易便过了护山大阵,直奔主峰而去。
魔神突地问:“你的修为似乎又增长了?”
实践出真知。
百年前走一遭,的确是又增长了。
何况那时的灵气更为浓郁,她画那道符箓,经历了灵力抽干,再灌满,如此淬炼之后,体内的灵力便变得愈发精纯。
祝黛灵大大方方应了声:“是。”
“真是怪了。”魔神吐出四个字,却没有再问,就此陷入了诡异而漫长的沉默之中。
不是他不想追问。
他有事没有告诉祝黛灵——
方才魔神从怪异的沉睡中醒来,突兀地发现,他的记忆,变了。
人也好,魔也罢,对自己死亡时的记忆总是格外深刻的。
百年前,他死于衍霄道君之手,神魂散于天地间。幸得人间愚昧百姓供奉,数年后又重新凝聚。
这段记忆,是本来的。
而新的——虽然同是死于衍霄道君之手,可这一次,那个瞎子吃了他的血肉,嚼碎了他的骨头,连同他的神魂,都被吞噬了。
只逸散一缕,流于大地间。
那种被拆骨割肉、抽髓扒魂的疼痛感,就这样深深切入记忆中。
直到他于沉睡中再醒来,都残留一丝心悸。
而后他发现自己……变弱了。
难以忍受的,变弱了!
为何会这样?
他知道,他的记忆会变,必然是当时那段历史改变了。
是须臾搞的鬼?
艰难抛开关于死亡过程的记忆,他竭力回想百年前这段突然改变的历史里,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引雷。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百年的时间实在太久了,记忆更迭,再重新往回溯源,是极困难的。
终于,他又想到了——贴符箓引雷是一个女修。他去追那女修,然后撞上了衍霄道君。
再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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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的同一片天下。
重霄门的老门主死了。
随安平的伤势恢复许多,至少能正常行走了,于是在一位师伯的主持下,继承了新任门主之位。
他的师叔衍霄道君就站在一旁,尽管一言不发,但巍然压阵,无一人敢对他做门主心有不服。
待到仪式结束后,他恭恭敬敬来到师叔跟前:“听师祖说,师叔要离开重霄门?”
“不必离开了。”衍霄道。
随安平听见这话,自然高兴得厉害。不走最好了!重霄门只有倚靠师叔才能不倒。
师叔的盛名可使重霄门在将来的数百年里,都能与照日台、朝月宗这样的大宗门并肩。
随安平按下欣喜,轻声建议道:“不知那位女修去了何方,过两日重霄门摆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