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兵——”
“呜!呜!”
史浩奋力挣扎,似有要爬起来的迹象。
谢晦仪态端方,迅速补了一jio,然后踩着他半个身子,语气慢悠悠地说:“是呀,我确实是个文人,天生不善弓马。”
“可我身上,流淌着谢氏祖辈们世世代代的英雄血,注定要肃清万里,匡济天下。”
“十年来,每一次征伐我都随军同行,殆无缺席,北伐入关之策一共十条,有九策都是我制定的,才不会像你们这个时代的文官一样——”
他一顿,带着无尽轻蔑又锋锐至极地说:“尽是废物。”
这四个字委实扎心,史浩猛地喷出一口血,指着他“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了,多谢你的交代”,谢晦晃了晃手中的名单。
他笑得一派天真明艳,还是那么好看,语气温柔又残忍:“你真是个好人,这么容易就帮我找出了所有祸国贼子,我等会就送他们上路,一个不留,你也不用担心死后一个人会孤单啦。”
这句话的杀伤力果然非同一般。
史浩的瞳孔骤然紧缩,上前一步,死死攥住他的衣角,声嘶力竭地喊道:“不,你不能——”
本朝一向不杀士大夫及言官,祖宗成法不容更改,你不能坏了规矩!
谁料这句话还没说出,谢晦爆发出一阵比他更响亮的惊叫,霎时就盖过了他的声音:“啊啊啊你做什么!”
......
“怎么了这是?”
这时,刘裕终于将北府水师与骑兵安置好,疾步走来,见这边一片混乱,谢晦伤心欲绝地立在场中,不由一惊。
先是将人拉到身前看了看,怎么看都安然无恙,不禁奇怪道:“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欺负你?”
万朝观众:“……”
要命,宋祖的滤镜仿佛有几百米厚。
史浩还在地上奄奄一息地躺着呢,你看他像是被欺负的样子吗。
“就是他!”
谢晦怒指向史浩,又指着自己的衣袂,那里被这家伙一扑,赫然映了一个大大的血手印,“他把我衣服变成这样,洗都洗不掉,以后还怎么穿!”
刘裕不由松了口气:“你人没事就好,衣服再叫人制作新的便是了。”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谢晦鼓着脸,闷闷不乐,“我特别喜欢襟前这只鹤,是长康先生在我小时候画给我玩的,一开始画在锦缎上,后来才作制作成衣服。”
长康先生就是顾恺之,在本位面已经去世好些年了。
刘裕:“……”
这特么就棘手了啊。
如果不哄好谢宣明,接下来几天,北府所有人都别想过安生日子。
他会平等地折腾每一个被殃及到的无辜之人。
刘裕越想越气,拎起剑柄,对着史浩脑袋就猛地砸了一下:“你什么毛病?没事动他的衣服干什么?”
又一次重重吐血的史浩:???
一旁,沈林子等人回忆起被谢晦支配的恐惧,瞬间怒火冲天,一个个挽起袖口,轮番把史浩暴打了一顿。
“真是的,死到临头还要多作怪!”
“你手一伸是舒服了,我们可被你害惨了!”
“看着都烦心,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赶快把他爪子剁掉!”
谢晦见史浩挨打,怒气稍解,拉了拉刘裕的衣袖,又对诸位同僚好友摆了摆手:“算了吧,就是把他打死,衣服也回不来了。”
众人对此表示高度怀疑:“算了?你真觉得算了?”
上次不知因为什么事,谢晦十分不高兴,半夜委委屈屈,入宫找他哭诉。
要知道,在本朝,谢晦掌管所有禁军,是可以自由出入宫廷每一个角落,也包括帝宫最深处的。
刘裕半夜醒来,见一个人影杵在帘幕外一动不动,一瞬间刀都拔出来了。
简直把人吓死了好么!
谢晦思索了一会,指着旁边的匣子说:“史浩提前给了一大箱奇珍宝物,算是勉强与此相抵吧,正好拿去当军费。”
北府众人一拥而上,都去看那只箱子,发出哇噻的声音。
好多东西!
狗大户史浩真的好有钱!
忽见眼角一抹亮光闪过,仔细拽出来一看,是一条缀着一枚翡翠小月亮的细链子。
“咦”,沈林子将链子拎起,对着谢晦比划两下,“和宣明很般配呢。”
「晦」就是明月,微云淡抹的月相。
「宣明」也是月,拭去尘埃,让明月重光。
沈林子将这条链子给谢晦戴上,雪白修长的脖颈间,一抹翠影摇曳着空明日光,静静流淌,瞧着很是好看。
“不生气了?”他笑着问。
谢晦摸了摸链子上的小月亮,也很喜欢,于是扬起了一抹微笑:“不生气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
他很快谈起正事,拿出那份骗来的名单,将史浩以及主和派的「光辉事迹」,原原本本这么一说。
刘裕越听越神色冰冷,蓦地冷笑一声,手指按上剑柄。
“好一个赵宋文官,好一个以文驭武,兵马方动,未战先降。”
史浩听出他语气中杀机,心里愈发胆寒。
刘裕倒也没有急于处置他,似这等砧板上的鱼肉,覆手可灭,眼下当务之急是清理蛀虫,稳定局势,以便日后推行北伐。
“穆之”,他转头唤了一声。
就是这么心有灵犀,刘穆之也微微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