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真的答应帮忙了?此事多谢三叔帮我用心周全,侄儿感激不尽!”
言罢,就要跪下去给贾璋磕头。
贾璋素来不喜这个,连忙把他扶起来:“这哪里是我费心周全的结果?分明是敬大伯疼你,才愿意为你费心。你回家后也莫要提起我的名字,省得你父亲怨怪于我。”
贾蓉连连点头,他虽然是纨绔子弟,但是还是知道些人情世故的。
他回家后绝不会在父亲面前提起三叔、也不会提起他们来玄真观的事情令三叔感到为难的。
为了防止泄露机密,他这次出门只带了心腹小厮四喜,除此之外再无旁人跟着。
就连驾车的工作都没有交给宁国府的车夫,而是由四喜兼任。
因此,绝不会有人跑去向贾珍告密。
贾蓉也不问贾敬打算怎么帮他,三叔让他静观其变,那他就静静地看着好了。
就算他知道了祖父的计划,又有什么用呢?
他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给祖父他们添乱——他爹审不了别人,却是能审他的。
与其那样,还不如一无所知来得稳妥自在。
贾璋却不知道贾蓉的想法,他拍了拍贾蓉的肩膀:“进去和你祖父道别吧,一会儿咱们就回家了。来回路上时间不短,早点回去,也省得过了宵禁。”
贾蓉连连点头,贾璋则离开了了真宫,去找自家带来的人去了。
他这次带出门的长随名叫苏佐,是他奶母苏嬷嬷的儿子,最是忠心可靠。
把苏佐和竹石等办事机灵、精通拳脚的家丁小厮留下,也就足够贾敬押下毫无防备的贾珍了。
而他身边日常随侍的人是雪檀和黄柏,只要把雪檀他们带回去,大抵也不会有人发现什么端倪……
把事情交代明白后,贾璋才回去找贾蓉。
一到地方,贾璋就见到了真宫大门紧闭,而贾蓉站在檐下等他。
贾璋见贾蓉眼圈儿泛红,心想,不知道他那位大伯父对贾蓉说了什么,才让贾蓉露出如此情态?
不过贾璋的好奇心向来不重,他来玄真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此也没管其他的闲事的心情。
叔侄二人都没有欣赏玄真观外浮岚暖翠、秀水明山的心肠,在观里吃了一顿素斋后就打道回府了。
马车行驶到荣国府门口,贾璋对贾蓉道:“我回家了,你且记得,回家后不要在珍大哥面前露了形迹。”
贾蓉点了点头,又下马车亲自把贾璋送回荣国府,跟他一起给贾母请了安,这才家去。
在贾蓉离开后,贾母笑问贾璋他们怎么回来得这样早,是外面不好玩吗?
贾璋只道他和贾蓉去郊外踏青折柳,顺道去玄真观给敬大伯请了安,因为担心过了宵禁不好进城,这才提前回家云云。
又过了几日,玄真观那边派了人来宁国府,一进门就哭着说老太爷不好了,想要见珍大老爷最后一面。
来人正是在贾敬身边贴身伺候的道童,来升偶尔和贾珍一起去给贾敬请安的时候也见过他,因此能够确定这个道童的身份。
他听到道童的哭诉后,只觉得十分难以置信。
老太爷他不是好端端地在玄真观修仙吗?
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但来升知道,他得赶紧通知老爷,让他去玄真观看望老太爷。
君臣父子,乃是人伦天理。
就算老爷平日里惫懒纨绔,也不会在老太爷的事情上马虎。
由此可见,也不是每一个豪奴都对自己伺候的主子了如指掌。
作为贾珍的第一心腹,来升知道他伺候的这位老爷有多混账多纨绔。
但他还是没有看明白贾珍的本质。
要知道,在没有贾璋的时间线上,贾珍在未来可是会不要脸到在亲生父亲热孝期间私通小姨,乃至和儿媳扒灰的。
来升他这是高估贾珍的下限了。
这些事暂且不提,只说宁荣二府自文字辈起没了国公爵位,为了避讳,两府特把正房宁禄堂、荣禧堂封存起来,只留下三间耳房,供管家媳妇使用。
而贾珍的居所就在宁国府宁禄堂东侧。
来升紧急慢赶地跑过了二门,来到了贾珍的院子,还没进屋,就听到贾珍在骂人:“一群下作种子,竟这般喧闹不休!你们是诚心不让我安眠吗?”
原来贾珍昨天白日里出门宴乐,晚上回家后又与佩凤、携鸾两位姬妾欢饮达旦。
他如此不知节制,自会疲惫不堪。
第二天早上,他仍旧酣然于睡梦之中,全然不知外头已经天色大亮了。
贾珍可以不知道这一点,也可以日上三竿不起床,但是佩凤、携鸾却不能不守规矩。
她们是要早早起来的。
因为贾珍还在睡觉,佩凤和携鸾两个在东梢间里洗漱更衣时的动作很轻,堪称小心翼翼。
但偏生今日,她们格外倒霉。
东梢间的小丫头在开门时不小心跌了一跤,制造出了些许噪音。
更倒霉的是,贾珍他被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声音吵醒了,并为此大发光火。
来升过来时,便见到屋子里头大大小小的丫鬟跪了一地,全都在向贾珍求饶请罪。
若是寻常时候,来升肯定会问问贾珍为什么发火,然后帮这些丫鬟求求情的。
可眼下有老太爷的事情在那里搁着,来升哪里还有心肠问这些事情?
他一进来,就趋步上前,对贾珍悲戚地道:“老爷,玄真观来人了,说是老太爷看着好像不行了,急着见您最后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