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这摄人至极的眸光,沈君玉不闪不避,坦然抬眼迎上。
四目相对,那双狭长凤眸的深黑色瞳孔中立刻就悄然泛出一圈金色锁链一般的涟漪。
这一圈金色涟漪仿佛一个诡异的漩涡,须臾间,就要将对视之人的魂魄吞噬进去。
见到孟星演眸中这诡异的变化,闻宿眸色一沉,迎身就想挡在沈君玉前面。
谁料他刚一动,一个十分温润笃定的嗓音就在他耳中响起。
“我无妨。”
只这么三个字,一下子抚平了闻宿心中燃起的那点无名火。
闻宿心下一定,不动声色地冷冷看了一眼台上的孟星演,便不再挪步了。
对视只持续了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
从始至终,沈君玉那双琉璃色的温润眸子都没有掀起一丝异样的涟漪,清澄如镜,明晰无限。
最终,孟星演率先回过神,他眸光闪烁了一下,忽然就勾起唇角,抬手轻轻拍了拍掌。
立刻,便有魔将上前,把那昏死过去的白发魔修给拖下了台。
方才被鲜血污染的地面也被擦拭干净,很快,偌大的擂台焕然一新。
等一切事了,孟星演方才再次看向沈君玉,微微一笑:“这位小公子好眼力,不知本侯可否有幸同你比过两局?”
沈君玉神色平静,没有接话。
孟星演见沈君玉不为所动,眸色暗了暗,但旋即,他又笑道:“小公子卜数精湛,想必未必看得上本侯的手段。但本侯今日着实是见猎心喜,不如这样,小公子若愿意上台,无论是赢是平便尽管取走彩头,即便输了,本侯也无需你付出任何代价。”
“小公子以为如何?”
闻宿听了孟星演这话,眉头一皱,就想提醒沈君玉。
谁料沈君玉先他之前微微一笑,应下了孟星演的邀约:“既然小侯爷如此盛情,那闻某就不再推却了。”
闻宿:?
等等,闻某?
还未等闻宿回过神,沈君玉便已经在围观众人的哗然和惊诧以及疑虑声中,从容提步登上了擂台。
闻宿看着沈君玉潇洒的白衣背影,稍一迟疑,倒也没有再出声阻拦——他毕竟也曾见过沈君玉解除巫血诅咒的手段,对于沈君玉的水平还是有自信的。
再说,即便孟星演那小子耍赖,他也有本事让孟星演吃不了兜着走。
不如,就让沈君玉开心开心好了。
只不过,他还是疑惑——沈君玉为何要自称姓闻?
此刻,沈君玉已经在孟星演前方的那个白玉‘蒲团上盘膝坐下。
两人都是一袭白衣,不过一个清雅出尘一个华丽雍容,气质迥然不同。
台下观众看着,叽叽呱呱,议论不停,但这会议论的内容却是——还是星演小侯爷生得俊朗些,这闻公子徒有气质,皮相却实在一般。
这时,孟星演先动作十分潇洒地抬手往前一示意:“闻公子请。”
在两人面前,各放着一个空白的占星阵盘,比试内容便是互相在自己的空白阵盘内绘出自创的占星阵法或是符咒铭文,交给对方破解。
沈君玉也没迟疑,先取过自己面前的占星阵盘,就开始绘制。
孟星演见状,唇角意味不明地轻轻勾了一下,便也伸手取过占星阵盘,开始绘制。
一炷香的时间后,沈君玉放下手中绘制好的占星阵盘,推到了孟星演面前。
本来正在绘制阵盘的孟星演:?
他心头微微一跳,皱眉用余光扫了一眼沈君玉绘制好的占星阵盘。
只一眼,孟星演瞳孔就不觉猛地收缩了一下。
但很快,他又强迫自己收束心神,开始绘制自己手中的阵盘。
台下议论声渐大,大约都是质疑两人演戏的——毕竟一炷香的时间绘制好一个空白的占星阵盘何等困难?沈君玉只怕是在陪孟星演演戏吧?
孟星演自然也将这些议论听在耳中,心头暗恨,动作也竭力加快了。
可饶是如此,孟星演也是又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绘制好了占星阵盘,推到了沈君玉面前。
接着,两人同时拿起对方的占星阵盘,开始破解。
因为吃了沈君玉之前抢先的亏,孟星演又是何等好面子?拿到沈君玉的占星阵盘第一时间就开始破解。
并未注意到沈君玉拿到他的占星阵盘后,只是静静地端详,并未直接入手破解。
一开始,孟星演是信心满满,势如破竹地就拆解掉了沈君玉在阵盘上布置的前两层阵法陷阱。
可等到破解第三层阵法时,孟星演脸色忽然变了,他瞳孔收缩,额上渐渐开始渗出细汗,脸色也开始发白。
该死!沈君玉居然看穿了他的布阵方式,也学他将借运阵藏在其他阵中,这样破解越快,魔气损失就越大。
意识到这一点后,孟星演握着占星阵盘边缘的手几次想要松开,却又忍不住攥紧——他就不信,同样的阵法他一个元婴还比不过沈君玉一个金丹?
并没注意到,对面的沈君玉甚至也还是没有开始破解他递给自己的占星阵盘。
此时,台下围观众人把二人情状尽收眼底,不觉啧啧称奇。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沈君玉会不会是什么虚张声势的托,但现在又觉得沈君玉多半是什么隐世高手,看不惯孟星演的做派,才出手打脸。
真是大快人心啊!
众人正振奋猜测间,台上变故突生。
孟星演大约是再也忍不住,丢下掌中占星阵盘,便低头咳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