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不住亲自来了松江,连沿海的战况都有些顾不上。
“明州和泉州的战况分别有孔先生和张副使盯着,他们刚传过信来,道一切都好。”
“孟家那边呢,这几日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靠近?”“启禀殿下,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也是,"萧桓衍低语,“她那么谨慎,怎么可能会再回到松江呢?”
“盯好孟家和东荣巷那对夫妇,不要打草惊蛇,若有可疑之人靠近立刻抓起来。”
“是!”
杭州府。
苏蕴雪从平湖唯一的港口坐船来到杭州,打算从杭州走陆路绕过松江府北上。
她雇了一辆马车跟在一队商队后面准备出城,然而靠近城门的时候,苏蕴雪发现在离城门不远处站着几个身穿布衣的高大男子,骨节粗大,下盘稳健,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偏偏扮作普通百姓在城门口徘徊,他们犀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出城的人,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苏蕴雪心砰砰直跳,她几乎本能地意识到这是容王府的人,没想到沈十三动作这么快,短时间就在各个州府安插了人手堵她。
趁着人还没发现她,苏蕴雪当机立断让赶车的车夫掉头。车夫生怕到手的大生意跑了,有些不乐意:“怎么小哥又不去应天府了?这都到城门口了,再折回去我也不好做下一单生意。”
苏蕴雪心中着急,面上还算镇定,她道:“不去了,劳烦您载我回刚才的地方,您放心,之前谈好的钱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你。”
车夫闻言才没说什么,架马掉头往回走。
刚才苏蕴雪从杭州府的码头下船时尚未察觉异样,不知道现在码头是否也布了人,她觉得此时的自己犹如釜底游鱼、瓮中之鳖,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萧桓衍布下的天罗地网。可若果她不想办法逃走,待在城中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苏蕴雪一时想不到办法,干脆先回码头附近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毕竞只要瞒过监视之人的视线,上了船就暂时安全了。于是苏蕴雪又折回了下船时的码头,这样一来一回折腾一番,等到码头时天色已晚,暮色沉沉,岸边已经点起了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苏蕴雪没急着去找船,而是先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因为倭寇的原因,几个州府的港口往来的船只都不是很多,苏蕴雪一眼就可以看见岸边有些什么人。
没有发现类似于城门口的暗哨,苏蕴雪稍稍放心,此时她见一艘船即将抽板起锚,没有犹豫立刻就要赶过去,打算先上船再说。
骤然得见希望的喜悦让苏蕴雪放松了警惕,她刚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捂住她的嘴,同时迅速地将她的双手扭到身后束缚住。
苏蕴雪骇然挣扎,张嘴狠狠咬住那只手,那只手被咬得鲜血淋漓却不曾松懈半分。
一抹高挑挺拔的身影慢慢自阴影中踱步而出,走到苏蕴雪面前,来人穿着一件玄色直裰,头束墨玉冠,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只一张清冷玉白的脸在黑暗中微微泛光。不是萧桓衍还是谁。
他竞然亲自追来了杭州,苏蕴雪心心中只觉无尽的悲凉,终究是逃不过吗?
她颓然地泄了气,任由身后的人辖制着她,放弃了挣扎。萧桓衍垂眸看她,眼神似冷似嘲。
他微微偏头,示意制住苏蕴雪的婆子压着人往前走,来到稍微光亮处,他们所在的位置十分隐蔽,从这里可以看见码头的行船,码头上的人却看不到这里。
只见岸边一艘高大的福船上,船工抽板的抽板,拔锚的拔锚,阵阵吆喝声中,船只开始缓缓向深水处移动。这是可以给她自由的船,苏蕴雪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原本放弃挣扎的苏蕴雪,不知怎的,心脏泛起细密的痛,那种功亏一篑的悲哀和不甘再次涌上心头,她开始疯狂地挣扎扭打,辖制她的婆子因有所顾忌,一个不慎竞真让苏蕴雪挣脱往前跑了几步。
婆子大惊之下生怕萧桓衍降罪于她,连忙将苏蕴雪扑倒在地,牢牢钳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分毫。
同时又扑上来两个内侍牢牢按住苏蕴雪双臂。苏蕴雪快疯了,不,她已经疯了,她失控地大喊:“放开我!放开!让我走,求求你了,让我走好不好,求求你……”她的声音过于凄厉,码头处终于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异样,然而天色暗沉,萧桓衍身后数个暗卫人影憧憧,旁人看一眼就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多管闲事。
不远处的码头上有几个守卫发现不对赶来,萧桓衍只朝身后递了个眼神,就有暗卫上前交涉,不知暗卫说了什么,那几个守卫朝着萧桓衍的方向拱手行了一礼,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就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对苏蕴雪的处境视若无睹。明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周围所有的人却对苏蕴雪失控发疯的情状视而不见,神色匆匆地从远处走过。苏蕴雪满眼泪水,她十指抠进满是泥沙的地面,双手指甲被掀翻了也不觉痛,眼睛死死地盯着逐渐远去的船只,眼中逐渐被绝望浸染。
夜色终于将码头完全笼罩,岸边升起的灯火映照在水面上,如点点星光,福船划破满床星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深寂的夜色中。
苏蕴雪狼狈地趴在地上,泪水不可抑制地从眼角滑落,滴入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萧桓衍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也不曾看苏蕴雪一眼,他看着远处深黑的海面,清冷深寂的凤眼如覆着一层寒霜,眸中戾气深重。
“好好看着"萧桓衍语气森寒,“你注定上不了任何一艘船,无论多少次,你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远去,而你,"他终于瞥向她,“这辈子只能待在明州,待在本王身边!”苏蕴雪怔怔看着船只离去的方向,一言不发。萧桓蹙眉,见不得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把人弄起来。”
禁锢着苏蕴雪的仆妇和内侍连忙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