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微生砚这副作为,他绝对不舍得将自己的阿姐当作阵眼,他只会……
“不知为何一进庙宇,蛊虫停在外头踟蹰不前,像是在害怕什么。”
以己替代!
梨锦睁大杏眸,想起方子寻的陈述。
她不动声色地朝方子寻那边退去,司徒幕与她目光相触,立即心神领会。
风潇雨晦,乌云蔽月,微生砚已杀红了眼,理智濒临最后一根防线,瞳眸边缘尽是血丝,身后乌发飞舞,手中动作越来越快,庙宇窗棂破败摇晃,不停发出吱呀声,仿佛下一秒便会碎裂。
攻击越加浓密,让人得不到喘息,司徒幕尽最大努力将微生砚的注意往自己身上吸引,好让他分神。
奈何体力飞速流失,能力再怎么强,也无法在不伤害的情况下抵住百名村民的发狂。
“往这边。”
女子柔婉声忽地响起,梨锦小幅度缓慢移动,听到这句话时顿生警惕。
她惊疑地扫视周围,可除了村民,拼命防守出剑的司徒幕,坐在横梁上的微生砚没有旁人,而方子寻正因沈素玉附近急得团团转。
不等梨锦细想,柔软寒凉袭来握住她的手腕,体温冰冷不似常人,这抹凉意瞬间盖过棠花印记发烫生出的热度。
“他们看不到我。”
声音源头逐渐显现身形,青绿色衣裙有些发旧,依稀能看出面料华贵精致,女娘头发半盘,一半用一根红色发带束起。
确认身边其他人看不到这副异常,梨锦疑惑更深。
女声……
梨锦似有所觉地看向稻草上卧躺的女娘,半信半疑开口:“你是?”
女娘柔柔一笑,双臂抬起握于胸前作揖,矜贵淡定,即便没落于此,依旧难掩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小女子沈素玉,想……麻烦姑娘一事。”
得知来人身份,梨锦什么都没问,瞥了眼不远处司徒幕吃力的动作,观察细微能看出明显比开始迟缓了许多。
梨锦翘起唇角,言笑晏晏:“什么事得说出来我才能考虑,在此之前,沈女娘说话是不是得看看时机。”
沈素玉自然发现了这一小动作,神情一愣顺着梨锦目光方向看去,须臾了然:“自然,是我疏忽了。”
闻言梨锦不禁好奇,“你要如何?据我所知阵眼不是你才对。”
沈素玉淡笑不语,自顾自走到稻草旁缓缓伸手,动作似是在……颤抖。
梨锦看不懂她此刻心绪,沈素玉鬓发半落,眼神晦暗,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动作却又好像透过这具躯体看谁。
“白费力气,今天谁都别想离开!”微生砚神情逐渐痴狂,清冷月光中诡异靡丽的似猩红的彼岸花,危险而艳美。
抛却沈素玉附近一尺以外,庙宇几乎没有一块能落脚的空地,窸窸窣窣声于黑夜令人毛骨悚然。
方子寻凭借剩余药粉坚持,画面冲击力太强,他瞳孔微缩,强忍片刻,还是没忍住捂住嘴干呕。
沈素玉手指一点一点滑过躯体的五官轮廓,落入里边生魂上,回眸张望将周遭尽收眼底。
明明只余魂魄,明明应当感受不到痛才对,可为何心口仿若被人紧握,一阵揪疼阵痛。
沈素玉哑声:“阿砚最初不是这样的。”
她闭眼抬头,偏首望向那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再相熟不过的两人,一人身上沐浴着月光,一人坐于阴影,中间横隔的明暗线如同此时处境,无法迈过的路坎。
阴阳两隔。
稻草上的女娘合眼静躺,宁静安好,仿佛只是睡着,等到哪天一定会醒来,面容上烧伤可怖狰狞,像是美玉多了块巨大的瑕疵。
而沈素玉注意的不是自己这具躯体,她看的是躯体里被阵法抽取生气魂力的微生砚。
她的弟弟不忍困住她,用自己的魂魄充当阵眼。
所有人都看不见,沈素玉却看的清清楚楚,魂魄的黯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次次生人进来,一次次希望落空,她几近麻木绝望。
微生砚的生魂不似外貌,恰恰相反,魂魄洁白如月,一如初见好似不曾改变,静谧卧躺,底下连接着的黑线气息突兀阴暗。
它死死缠住微生砚,贪婪地吸取生气,像捕食者捉住猎物拼命收网,不肯松手,魂魄如乌云蔽月,光芒渐弱,近乎透明。
饶是普通人也能看出,不过多时,这缕魂魄便会灰飞烟灭,世间再无。
这才是微生砚的目的,来来往往太多人,无一幸免被他拉来当做阵法的养料。
“我知晓姑娘身份特殊,也知你想解阵,我也想。”
“我可以把你们拉到阿砚执念,我所求便是,望姑娘帮帮我……”
“做不到。”
生魂烂成这样怎么可能轮回。
梨锦毫不犹豫拒绝,她从不应结局注定,棘手亏己的事。
沈素玉眼神一暗,对此并不意外,很快调整过来,抬袖拭泪,浅笑:“没关系,那解阵后若他不愿离开,劳烦姑娘到时费费口舌,可以吗?”
形势紧迫,加上要求不止放低了一个度,梨锦不由叹气:“不难,可以。”
沈素玉似是陷入回忆,神情怀念:“他往日最是爱自由,还说等我好了,带我一起游历。”
偏爱自由的少年,不该困于一隅之地。
沈素玉慢慢上前,双手握住微生砚放于胸口的掌心,目光柔和。
阵眼遭到触动,锁魂阵停止运转,方才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场面因这异样时间静止,除却梨锦和沈素玉,所有人停在前一秒动作。
面前白光大作,刺眼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