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不要……”云佩佩的声音渐小,可仍低声表述自己的不乐意之情。
从来没人会这般铁血无情地对待她,这个宗主这般对待她!
厚重的灵力在舟中铺开,江未满维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身姿如儒雅君子,言语淡淡,却是不容逆反的命令:“试试。”
一柄、两柄、数十只锋锐的剑影出现在空中,剑影交错如冰锥集动,朝云佩佩迅捷逼近——
云佩佩瑟缩着左右四顾、往身后退去。她眼眶已蓄满了泪水:“呜、您不能这样……”
江未满掠过石桌上那盏灯。
他的副使是怕水的。
甚至说,让她接近靠水的地方,她都会神色萎靡,用一种委屈的口气,端正身子说道:“宗主,哪有您这样的。”
一样的……
云佩佩也怕水,她们终于有一点他可以允诺的相似了。
在茶楼将将打盹儿的游御川不知怎地,浑身一震,瞬间转醒。他站起身,直觉抬望看向如镜湖,顿时看见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湖水泛起狂澜,剑影舞动狰狞,江未满一介宗门之主,竟将云佩佩逼至舟船边缘。
情急之下,他打翻茶盏桌椅、飞身跃起、奔向将落水的云佩佩。
却有人比他更快!
“扑通!”
“扑通!”
这一前一后落水的分别是裴非衣和游御川。
裴非衣空中一点,踏上湖中舟。
她怀抱尚在惊吓中的云佩佩,脸色不虞。
纵是想过到达望瑕门,或许会引得世家人物出手。
只是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赫赫有名的听雪宗江宗主,对望瑕门弟子咄咄逼人,”她说,“御灵羽书的护山大阵都还开着,您当着它的面对我们这等弱流动手,怕是不好吧?”
云佩佩胆战心惊,蜷在裴非衣怀中,拿她衣襟悄悄抹了眼泪。也不回头,紧紧抱住裴非衣。她不想面对江未满……他的眼神好奇怪。
以前的男人看她都是倾慕迷恋的,这个人的目光却好像是想从她身上挖开什么,直到看见里面藏住的秘密。
她没有人魂,她只是被主人幸运救下的、一个有媚骨功效的小妖啊……
游御川一怔,错过被裴非衣捞起的云佩佩,一下子跌入湖中。等他呛了两口水再登场,却见江未满和裴非衣一舟对峙。
“这什么情况……”他喃喃。
漫天剑影和灵力威压如水墨淡去似的消失。
江未满一瞥裴非衣一身世俗打扮:“你是望瑕门的人?”
裴非衣冷笑,“你算什……”
游御川顾不得大佬之威,大声喊道:“裴姐、裴姐!冷静!”别坏了安排!
别坏了潜伏望瑕门的计划呀!
裴非衣胸腔起伏,深深呼吸几息。这才收了脾气,她将云佩佩放下,眼神示意游御川带走她。
云佩佩咬了下唇,看过裴非衣一眼后才走向游御川。
“正是。”裴非衣正色道。
眼见游御川召出御甲术带走云佩佩,江未满袖手旁观,目光冰冷。
只缓缓站起身来:“你是哪峰的长老?我从未见过你。”
从云霓坊楼阁直接跳向湖中仓促,不免湿了衣裳。
裴非衣捏了把沾水的衣袖,由奢入简到底还是习惯了啊。
她笑了笑,状似谦虚,双目凛如豺豹:“江宗主言过了,在下不过一介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弱流?能在他威压下动作自如之人,江未满自是不信裴非衣口中言语。他头颅微昂,稍稍认真。
湖中升腾起浓重雾气,须臾间变幻成水墨图画,又化作一柄柄长剑。
剑影流转,似仙灵光彩。
没有异样波动,不过好似一幅天地之间的山水画作。
周遭行人早在先前异变之时便三三两两快速逃开。
此刻,就连坊主梦霓娘子都讶异一声,纤手关了窗户,“哎呀呀,久未出世,我这小侄女倒也带了不少好戏看。”
山脚下蔓延数里之地,空阔静谧。
舟中灯盏如旧长燃,茶具皆裂,碎片滚落江未满和裴非衣两人脚边。
深红的灵力漩涡出现在裴非衣两侧。若朝阳般瑰丽的色泽闪烁后,两柄燃着火焰的长刀出现,被裴非衣握于手中。
她微微一笑,光明正大服下一颗丹药。
而后灵力极速攀升,火焰燃若夏花,从衣摆上坠落。
在她身后的湖水灵雾四溢,泛着绯色,隐隐有蒸腾之势。
如果说修真翘楚是综合道统的望瑕门,各道兼修,博采各家之长。那专精辅道的第一宗门必然是听雪宗。
他们不主修战力,以修炼必不可少的丹药、法宝等钻研至极致。其中宗门主脉,专修自然道。
而修真人士,绝不可仅仅仗剑便能行天下,莫说行世总是需要附加之物,个人本身也需要不断修行,而听雪宗更是强盛于此。使门中修士,能达到“静观云卷舒落,心明人事轨迹”的境界。
当一个人,能以自然之力为本源,融于其中又分化其力为己用,又何惧其余修士粗莽武杀道?
雨落后杀机隐匿,听雪中堪破万行。进可增益修士,退可以自然灵气自保。
听雪宗多为辅助修者,而宗主主掌自然杀伐,掌此道之极。
历来宗主均为雍州江氏,四大世家之一。
江家剑,拂尘夺命,名闻天下。
所谓“剑者唯望瑕不归,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