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沈絮洇嗔她一句。
小雀瘪瘪嘴,不说话了。
重云如盖,金乌西沉,起了一阵风,雨势又大了些。
“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两人撑着伞进入归善寺,宿在禅房里。
夜半风雨大作,窗户被猛地掀开,冷雨刮进来。
沈絮洇唤了两声小雀,不见她应,迷迷糊糊地起身下榻,惺忪的睡眼半睁不睁。
忽然,她脚步一顿。
浓重的夜色里,好似有一道漆黑的影子。
冰冷的匕首抵上她的脖颈,她被压入男人宽厚的胸膛,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
“乖一点,小千金。”男人声音低沉,像一头危险的兽。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京兆府办案,若见到贼人,速速来报!”
沈絮洇喉头溢出一点声音,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捂住口鼻,摁入床榻中。
她呜呜挣扎,脸颊用力得发酸,贝齿叼住一点带茧的掌心肉,狠狠地咬下去。
男人有力的掌心不动如山,“死心吧,他们不会进来的。”
男人粗糙的手捏住她细嫩的下巴,带茧的手指压住她滑腻的舌。
沈絮洇连忙叫喊,可唇舌不得自由,她告发贼人的高喊被搅弄成不成字句的呜咽。
但此刻,只要发出声响便能吸引注意!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轻笑一下,“沈三娘倒真是胆大,为了置我于死地,竟可以罔顾自己的清誉。”
沈絮洇停顿一下。
她此番来归善寺是秘密出行,这贼人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
与此同时,京兆府的人到了门外,“开门,京兆府办案!”
沈絮洇眸中亮起希冀的光。她死死咬住这贼人探入她口中的食指。
“哎哟,这不是府尹大人吗。”门外忽然响起一道谄媚的声音。
“这屋里啊,只有我们家老爷,没旁人,府尹大人要不快去别处瞅瞅?”
沈絮洇从惊怔中回神,这仆从的声音,她听起来十分熟悉。
“京兆府办案,怕是要惊扰褚四爷。”府尹道。
褚四爷……
沈絮洇想起,她今日确实在菩萨前,遇着了沈四爷。
那花名在外的老爷将她当作了寻常人家的小娘子,还差这位油滑的仆从上前打探。
小雀将人打发走了,她以为无事,没想到……
沈絮洇喉中一阵干呕。
衣冠禽兽,恶心的东西!
“今日逃窜的贼人穷凶极恶,他借商队掩盖形迹,从淮南到上京,一路连杀近十人。若放任不管,恐为祸上京。”
“还请褚四爷,通融一二。”
“这……”仆从为难道,“府尹大人,您也知道,若是坏了我家老爷的好事,他怕是……不肯罢休啊。”
“哦。”府尹连忙道,“京兆府只捉拿贼人,并不干涉大人。”
“哎哟,府尹大人,怎么跟您说不通呢。里头那位女郎的脸,您要是瞧见了,怕是……会生祸端。”近侍拼命地冲他使眼色。
脸?
沈絮洇露出怔忪神色。
神智还在自欺欺人,身体已经阵阵发冷。
什么意思,他们……认得我?
这是、这是……
沈絮洇身体为人所钳,神智几欲发疯。
屋外忽然没了声音。
身上的贼人窸窸窣窣一阵动作。
沈絮洇面颊麻木,几欲窒息,浑身绵软无力。
京兆府的人似是偃旗息鼓,准备退去。
沈絮洇几近木然,觉得自己宛如已经化成一滩陶土。
正在这时,门外忽生变故。
“得罪了。”一道清雅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絮洇含泪的双眸蓦然瞪大,她的眼珠不可遏制地转向声音来源处。
她认得这声音。
这是……谢桢!
她的、她的……未婚夫婿……
京兆府的人忽然发难,制住仆从
谢桢一身官衣,举着火把,破门而入。
亦在此时,那贼人滚烫的身躯朝她压下来,头颅埋入她颈侧,手指从她口唇中撤出,一把扣住她大半张脸,毫不留情地向外别去。
锐痛刺入脑中,沈絮洇疼得痉挛,被迫朝向外的脸,透过他牢笼一样的指缝,看见手执火把,一身青绿官衣的谢少尹。
跳动的火光映入她空洞的眼眸。照亮不堪入目的榻上之欢。
那贼人手指被她咬破,渗出鲜血糊了她满脸,在她眼中染上一片血色。
谢少尹瞧见“褚四爷”痴肥的身躯,听了满耳床笫间的粗鄙之言。
“放开她。”谢桢泠泠的目光投入床榻之间。
贼寇粗粝的手掌威胁地滑过她娇嫩的脖颈。
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不想死就吻我。”
沈絮洇盯着十步之外,她的未婚夫婿。
她缩入贼人怀中,转过身,带着恨意撕咬他的唇。
纤弱的身躯压在男人身上,床帏之间,两条体型殊异的身影纠缠在一起。
“杀了我。”沈絮洇目光灼灼地盯着男人,凑近他的耳畔道,“莫让旁人知晓,我是谁。”
鸢尾蓝的步摇在她的凌乱的发顶濒死一般摇晃。
谢桢的目光轻轻落在那步摇上,敛眸低首,退出房门。
来人退下之后,那贼人直起身,褪下身上华美的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