遑论日后见驾?”
“是。”
她到底是出自高门的女郎,听得明白道理,梳洗过后,人就恢复了从前的秀丽。
她怀娠已有两月,今日害喜不太严重,自是有力气给皇后奉茶,还能说出一句告罪的话:“方才是妾失礼了,殿下切莫怪罪。”
媛媛接过茶来,只问她:“拾翠殿的人究竟用得顺手吗?”
话音一落,玲月就打了个哆嗦。
上一次郑淑妃去皇后跟前哭诉,便是为着宫人侍奉不周,今日让皇后撞见她这市井泼妇的形容,又被皇后亲问,一时答不上话来。
她从前有胆子说出求傅祯去看皇后的话,反被傅祯敕令给皇后赔罪,得了教训,不敢再明目张胆嚣张,如今傅祯再未踏入拾翠殿,而她现下有了身孕,便不敢在皇后跟前跳窜。
媛媛所幸直接问:“近身伺候的都是哪几个?”
玲月并另外两人叫寒烟和晨霭的宫人应了一声。她们内心恐惧,也不知才经历了淑妃的数落,这会要领皇后什么处置。
媛媛不是动辄打骂的主,这会却又问:“另一个何在?”
三个宫人不敢答话,郑淑妃犹豫再三方吐口:“另一个……前不久被调去了御前。”
媛媛把茶盏搁下:“紫宸殿会从你这里调人?你既怀娠,拾翠殿正是用人之际,陛下顾及你和皇嗣,又如何会短了你这的人手?”
郑淑妃纤细的手指死死掐进了肉里,她哪敢吐露实情,况且这里头本就有她的私心。
“……陛下顾念妾,妾是知道的。先前殿下让杜尚宫指派了伺候的嬷嬷来,妾就想着,这也是陛下大恩,如此一看,倒也……不算短了人手。”
媛媛听到这里实在想笑。她巧言令色,竟不知自己为他人做了嫁衣,反为了想见天颜未果而哭哭啼啼。
“这么说,是御前先调走了人。”
郑淑妃的脸又白了,停顿了一瞬后方无奈地道:“……是妾看她侍君有礼,这才让她过去了。”
“你尚且埋怨拾翠殿的人伺候不周,竟然能把侍君有礼的宫人荐到御前。淑妃!你便是这么回我的话吗?”
腊月的风如刀子,冷得人直打哆嗦。暖阁里的郑淑妃被外头叫着响的寒风声惹得心头震颤。
面对皇后质问,她只能认命地回:“陛下说……喜欢听她歌唱。”说到这,她喉咙又发了哽,“陛下、陛下数次提及,妾不敢不察君意……”
因着这点,她不惜纡尊降贵给一个曾经的舞伎弹琴,为的就是傅祯能高兴。
媛媛垂了眸。起初并非淑妃有心,而是圣意如此。是了,若是傅祯无意,淑妃想破脑袋怕也难成此事!
难怪郑淑妃怀娠后傅祯不再来拾翠殿,是他当初本就不是为着拾翠殿的宫妃来的。
难怪傅祯会立刻让尚衣局给她送斗篷。竟然全是为了那一副嗓子。
媛媛不是有心要埋怨郑淑妃,她只是想问明白事情原委。可弄清楚了又能如何?是像淑妃这样撒泼,还是像其余宫妃一样躲在一处嚼舌,又或是怨怼那个借他人之力满足已欲的人?
她好像一样都做不来。
总不能处置了徐莹。像是她看不惯淑妃怀娠要借此事发作,连带着得罪了傅祯,又把小气暴露给世人。
她眼下能做的是安抚好郑淑妃,别是伤心太过伤身又伤胎。
之后,媛媛索然无趣地回了含凉殿,见门外不远处停着天子仪仗,她愣了。
她不知道这会是怎么想的,或许认为是乘辇太冷,脚有些走不动了,或许是想趁此冷风吹吹脑子里的混沌,总之,她没那么迫切的心思见驾了。
云舒才要催她,已见季符急匆匆跑到媛媛跟前,呼着白气道:“殿下可算回来了。陛下在里头等着殿下呢。”
媛媛只是点了个头。
季符又立刻道:“仆说了殿下去了拾翠殿看郑淑妃,陛下没让去催,就在殿内坐着,有小半个时辰了,冬雪已经伺候过两次茶了。”
“知道了。”
季符又追着媛媛的步伐回禀:“才刚杜尚宫要见殿下,说是已经拟好了另外的恩赏,陛下听说后,让把册子递进去了。”
媛媛这就移步进了殿,正见傅祯在案上翻看的册子似乎是恩赏的名单。
王顺朝书案前的人禀道:“陛下,殿下回来了。”
傅祯放低了册子,媛媛正在见礼。
“免了。”
媛媛站直了身,一面抬手摸颈下系带,一面道:“陛下久等了。”
“先别解,容易着凉。”傅祯放下册子,朝她招手,“过来。”
媛媛往案前去了,他要拉她,她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傅祯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她张嘴来了句:“妾才进来,身上还是冷的,别过了寒气给陛下。”
而后,她又惊了。圣躬一向安和,一个身强体健的郎君,自是不怕这点凉气,这样恭维的谎言,她是第一次说出口,且说得顺畅,不惊才怪。
两人隔得远了些,傅祯没起来,而是微倾了上身拽住她的妃色柿蒂纹斗篷一角,媛媛的步子就往他跟前去了。
两人在案前同坐,他问:“怎不穿新做的斗篷?”
“留着过节穿吧。”
傅祯眉眼带笑:“不是说那颜色喜庆,喜欢得不行么?再说,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至于如此。”
媛媛却是先看了王顺一眼,王顺则把头压低了。最近他越发觉着皇后吓人,也不知方才她去拾翠殿做了什么,别是接下来就摆列徐莹的调动。
媛媛已经知道她没劝动傅祯再去拾翠殿,这会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