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千宁拉开摇摇欲坠的木门,狭小的空间因为没有太多物件倒显宽敞了许多。
承霖穿一身紫色锦服,腰间系了白色云纹腰带,此时正站在矮桌旁,仪容端庄,身姿挺拔。
虞千宁又想起了那日围场里的片段,那日他穿了霜色的外袍,再后来浑身都是血。
“见过殿下。”虞千宁忙学着阿道的样子行了礼。
房间太过简陋,也没个坐的地方,人家总不能坐在女儿家的床上,自然是站在地上等着主人回来。
姑且算作主人,其实就是个借住的。
“不必多礼。”
虞千宁单方面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忙将土草放在地上用手擦了擦椅子。
“殿下请坐。”
四目相对:“你摘的?”
声音温和有礼,脸上看不出什么伤痕,身子略显单薄。虞千宁观察着承霖。
他不像一个皇子,身上带着邻家大哥哥的气质,真是养眼。
看承霖带了疑问的眼神,虞千宁忙道:“我摘得。”
“你挺了解漠北的。”
承霖看着虞千宁,虽不同于起先阿道和图婆婆看到虞千宁时惊讶的表情,但意思应该差不多,虞千宁是这么觉得。
“图婆婆说土草晒干能防蚊虫。”
虞千宁似乎能听到承霖的呼吸声,挺平缓,看状态恢复的还不错。
“殿下坐,身体才好些别累着。”虞千宁拍了拍椅子:“别客气。”
承霖先是一顿,而后含了浅浅的笑意,绝美。
“多谢姑娘赠药。”
承霖坐下身来,举止优雅:“姑娘是大夏人。”
“殿下叫我千宁就行。”
“不必拘礼,千姑娘请坐。”
还好这个破床不是很高,这么坐下高度正好,虞千宁看上去沉稳自然,实际上一颗心都被小鹿撞出了千疮百孔。
“千姑娘可有家人?为何会来漠北。”
关于身份,虞千宁可不敢说实话,万一再给送回嫡姐那,还真得谢谢他了。
“家中没有什么亲人,只有病重且年迈的祖父。”虞千宁低下了头:“祖父托了关系又花光银钱才将我送去宰相府,本以为跟随公主能过上好日子。”
原则上不算谎话,亲属关系是对的,虞千宁自我安慰。
看承霖面露同情之色,虞千宁继续道:“谁知和亲路上得罪了贵人不说,还染了风寒,刚到漠北就被丢进了死奴营。”
“原是如此。”
虞千宁略带哽咽:“一起投入死奴营的人都没了,只剩我。”
一阵沉静,虞千宁没敢抬头,主要怕表情不对露馅了。
“你可想回家?”
“不想。”
真是回答得干净又利落,虞千宁你个不值钱的。
承霖微微皱眉,有些疑惑。
回去做什么,大夏又没羊。虞千宁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就挂了几滴晶莹。
“祖父久病缠身,看了好些大夫都回天乏术,将我安顿好就去了。”虞千宁继续哽咽着:“我没有家了。”
眼前突现一方雪白的帕子,虞千宁接了过来,对不住啊对不住,不是存心骗你的。
承霖不知怎么安慰,沉默过后看着虞千宁道:
“回雪是我兄长部族,那里衣食富足,千姑娘可愿去?”
回雪?虞千宁没听过这个名字,现下最安全的地方非洛部莫属。这里人迹罕至,也没有大夏的人,更遇不到所谓的嫡姐,再安全不过。
“殿下舍命相救,恩深似海,我什么也做不了,就帮殿下放放羊,成吗?”
“嗯。”承霖应着,转而带了一丝笑意:“外面那只?”
虞千宁知道他在缓和气氛,不想虞千宁过度忧伤而已。
“嗯,它挺乖的,过冬的法子我也有,它冻不死的。”
看承霖没有接话,虞千宁又道:“真的,我真有法子。”
看来某人还有疑虑,必须将疑虑扼杀才行,虞千平复了情绪。
“殿下愿意为罪奴以身犯险,千宁打心底钦佩。”虞千宁看着承霖:“若是去到其他部族,那里没有图婆婆,也没有殿下…”
捕捉到承霖略微有些异样的神情,虞千宁赶紧补充:“…的羊。”
呵呵,瞧我这个嘴。
“那日,我是去寻图婆婆的。”
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隐去了那日的腥风血雨,虞千宁不知道怎么接话。
左思右想:“虽然殿下捎带救了我,可捎带救的也是恩,我就帮殿下放放羊,成吗?”
“千姑娘想留在洛部。”
承霖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虞千宁点点头。
“漠北不比大夏,洛部亦苦寒。”承霖看着虞千宁身后破旧的木床,床上也没有什么御寒之物:“千姑娘若是想回大夏,或是去回雪,可以随时告诉我。”
“殿下同意我留下?”
“嗯。”
“多谢殿下。”
看来承霖也没那么难应付,寒暄几句承霖就离开了。
有关虞千宁是谁,怎么来的,要去哪里三个问题都搞定了。
说来,承霖也算个大善人,但是很明显的问题虞千宁也看出来了。
首先,九殿下身为洛部的首领却不被洛部族人认可,这一点聊了一圈,虞千宁从一些族人的言语和行为中可以观察出来。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图婆婆在洛部地位不一般,怎么不一般呢,简单来说,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