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她不否认,最近夜宵吃的实在太多了。
本就是故意逗乐,周勇江非但没生气,还爽朗大笑起来。
缓缓走来迎接的沈露,也是一脸笑意温柔,旧友相隔许久不见,简单拥抱过后,一起热聊着走进家里。
太阳正在下山,霞光从透明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客厅干净洁白的沙发罩布,和琉璃色的茶几。
地毯边,周星野嫌弃地坐在一堆花花绿绿的月饼盒中,对沙发上不知和沈亦安聊什么,但看起来十分热络的人,一头黑线。
她问:“说好的惊喜呢?”
周勇江停下,故弄玄虚地笑,“先吃饭。”
等到夜幕全然降落,餐厅墙外高高悬挂一圈的小彩灯,闪烁着点亮,恍惚有种夏夜圣诞之感。
抬头,玉盘般明润的月亮,贴在高远的墨色上空。
或许正是有夜幕陪伴,月色中驱之不散的,那点凛凛皎洁的冷,好像也不那么冷了。
正式开动前,周勇江重新返回车库,取出他特意带回的一瓶红酒,极具仪式感地,将玫红色的琼液倒入旋转醒酒瓶。
红酒不是他的第一取向,但是沈露喜欢。
周星野翘腿坐一旁,嘴里还咬着片酸掉牙的橙瓣。
酒瓶上写的全是法语,一个字也看不懂,但不妨碍趁他去洗手间的间隙,偷偷倒出一点,进自己的杯子。
好奇抿上小口,她旋即皱眉吐舌,“呸,好苦。”
碰巧端着虾盘出现的沈亦安,清冽眼眸在灯光下无声轻笑,像傍晚那会,融化在她手里的冰淇淋。
“你笑什么?”周星野没好气道。
他扬了扬眉骨,不答反问,“你心虚什么?”
她眼睛一斜,来不及回怼,余光瞥见周勇江返回的身影,于是动作迅速地,将自己酒杯和他的对换。
又耍小聪明。
沈亦安放下水果,散漫睨了她一眼。
菜全部端上餐桌,落座后,周勇江红光满面地,举起高脚杯祝酒。
周星野忍不住吐槽,他这是被酒桌文化彻底侵蚀了。
单独碰杯后,沈露浅缀着红酒,笑意满满地,和他一起分享和讨论生意场上的事,无论话题多无聊,她都能巧妙接上一两句,将进餐氛围烘托的恰如其分。
工作狂的乐趣,见怪不怪了,周星野和沈亦安便负责安静歼灭餐盘里的食物。
直到周勇江无可避免地,询问起他们学业状况。
彼时,她正专心对付碗里的大闸蟹,便应付答着,“就那样吧。”
撬不开自家闺女的嘴,周勇江只好将目光转向沈亦安,表面询问,实际旁敲侧击。
她抬头,一个眼神飞过去,直接被两人无视。
好在沈亦安没有放弃秉持在大人面前,一贯成熟内敛的形象,回答无比言简意赅:还可以,挺好的,都行。
她将头埋进碗里,暗暗偷笑。
周勇江无可奈何,只得鸣金收兵,随后又不知从哪学来,他不甘心地续上一段长篇大论,无外乎关于未来啊,梦想啊云云,听得人头昏脑涨。
周星野咂舌表示无声抗议。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奇怪,大人们无比热衷于对小辈进行提点和负压,以所谓过来人身份,却忘记,他们曾经一样两耳不闻地,陆续淌过同一趟浑水。
青春敏感的年纪,有几个能真正看清自己想做什么,或者以后会做什么?
梦想和目标这种光鲜闪耀的,像沈亦安才会有的东西。
不适合她。
但为尽快结束话题,周星野小鸡啄米般点头,“知道啦知道啦。”
不用看表情就很敷衍。
知道是个不听劝的,周勇江即便头疼,也拿她没办法,否则每次笑骂她,性子倔的像头驴,周星野总是一句话回怼,“是啊,就是你这头。”
到头来,哭笑不得的还是他。
咀嚼完最后一块牛排,周星野耐心告罄,叉子扔进餐盘,磕出脆响。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虽然过程有惊无险,但结局好歹圆满,安然度过了这个月,已经满足他的要求,理应值得说好的惊喜。
纸巾擦了擦手,周勇江终于也不再卖关子,变戏法似的,从座位后掏出什么东西。
看到票面的那刻,周星野噌地站起来,过于激动,导致椅子直接向后歪倒。
伸手去抢却被躲过,但距离足以让她确认,是两张盛夏乐队演唱会的门票,于是手舞足蹈地,发出土拨鼠尖叫。
沈露和沈亦安同步默契地捂上耳朵,只是前者笑靥如花的,后者则赤裸裸不厌其烦。
“但你还未成年,”周勇江捏着门票的手向后挪移,他收起笑容强调,“陌生又远的地方,不能一个人去。”
周星野兴奋拉扯他胳膊,“当然,还有我小姐妹呢!”
周勇江却摇头,“不行,女孩子我不放心。”
她不解地拧眉,尔后,顺着他手中门票移动的方位,望过去。
顿如五雷轰顶,劈得她外焦里嫩。
被目光聚焦的沈亦安,刀叉顿在手中,看起来,同样意想不到的怔愣。
“不是吧,你让我跟他去?”
天下红雨,石上开花,都不及周星野此刻震惊。
“当然不是。”仿佛恶作剧得逞般,周勇江笑的开怀,啤酒肚跟着一颤一颤,又突然从怀里掏出四张机票。
然后,周星野就听见更为惊悚的一句。
“是我们几个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