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布置。卧室里,衣柜里只有零星衣服,几件夏衣,三两件春秋衣,三套冬装。没有暖气,棉被不够厚还很潮。
没什么好参观的了,她又回到一层,还是一层正中墙壁上,这个十米长三米高的超级大鱼缸漂亮呢!里面的粉色小水母太可爱了,游动时像在跳舞。还有一些小型章鱼,色彩斑斓,有几只乌龟,还有不同的鱼,颜色鲜艳。
她在那左逗逗乌龟,右逗逗鱼。逗了许久,他还不来搭理她。她就跺脚:“好无聊呀!”
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她跑进一层左边的工作间,“咦?”
他居然不见了?
她把整座小木屋都跑遍了,还是不见他。
她再度进入一层工作间,才发现一面墙上有一道一厘米宽的裂缝,她用力一推,门开了,楼梯往下斜进去,很深,很冷,寒气往她面上扑,没有一丝光亮。
是一间地下室。
要不要下去?
章消玉有点害怕。
然后她听见他清冷的声音,“下来吧。”
她的一颗心放回原处。
她慢慢走了下去。
黑暗中,忽然亮起一抹火光。
她睁了睁眼,看清了,是他点燃了唇畔的那支烟。
烟味很淡,带着凉薄的气息,分辨了一下是薄荷和迷迭香的混合香气,很幽,很惑人。就像他本身。
“太黑了,我看不清。”她的声音里带着娇憨和讨好。
他站起,往墙上按了一下,左角工作台那里的幽幽白炽灯亮起。
他对光敏感,略感不适,眼睛微微眯着缓解眼部神经痛。
工作台上放着无数支玻璃试管,还有她叫不出名字的量器和仪器,而工作台后是一面黑板,上面写满了公式。
“这是?”她疑惑,但她没有停下录像。
只见,好几支试管里还有澄蓝、粉红、淡黄、浅金不同的液体。
“我除了画画外的爱好,调香。”他说。
章消玉的心蓦地一紧。
她还记得慕教授和她说过的话,从第二起案子开始,女受害人身上都有残余的香气。
她极轻地走近他,与他隔了一张工作台对望。然后她按了按手机,关掉视频录制,改为了录音模式。
他站在工作台的另一头,背靠黑板,与满黑板的分子式。
他鼻翼轻动,良久后叹:“你的体息,令我脑海里出现了一种植物,月下香。这种香很幽,很独特,像未经人事少女的体香,很还诱惑人。令人想要犯罪,想要破坏。噢,这该死的性感!”
说完后,他没再管她,低着头,开始调配香水。他找了好几种香料一一辨别,又从脚边小冷库里取来冷萃液,搞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喜欢的“小玩意儿”。
她听见,他对着试管叫“小玩意儿”。
他笑了,笑得顽劣又愉悦,像个偷到了糖果,还搞破坏成功的坏男孩。
他对她招手。
她绕过极大的工作台,来到他身边。他将试管放近她鼻子,然后轻轻扇了扇,又将试管放回了铁架子上。
月下香的香气,她第一次闻到。那种香说不出感觉,很淡,很静,静若处子,但又热烈,那种热烈是在片刻后才能感受,像一朵犹带夜露的粉白玫瑰突然间盛放了。一个少女,突然看见了她心上的人,她展颜微笑。是那一种惊艳感。
“和你很像。这抹香,是你。”他说,“香水的名字,我想叫它《是你》。”
不等她回答,他又说:“我们回去吧。”他先一步走出地下室工作间,等她回到地面上来了,他将地下室门关好。
随着他动,她闻到他指端淡淡的少女香,《是你》。
这样清纯雅稚的香,配着他这么冷的一个人,居然使得他有一种独特的天真。即使他没有笑,没有丝毫表情,可是他一对清清泠泠眼睛却透出世间罕见的天真。
章消玉戏谑:“安安,你简直仙气飘飘。”
他轻笑,等她走到工作间门边,他用力推了她一把,“走吧。”
她几乎要再次扑个狗啃地。回头瞪他时,她不无幽怨。
可是他根本没理会他,走到鱼缸前,静静观赏起鱼来。
章消玉简直对他无可奈可。她又不是汪汪,总不能扑上去咬他啊!
她走到他身边,他坐在矮凳上,她干脆就直接坐到了暗红的地毯上,将头枕到了他膝上,她没看鱼,只是看着他,说:“安伦,你今晚很不同。”
他手轻抚着她柔如黑丝缎的发,略一转头,看向右边的窗户,她也随着他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上次还钉死了的窗户此刻没有关上,也没有钉窗户的木板或黑布,此刻月色正好,远处是深沉的海,一望无际。
她的目光又回到了他脸上来。他垂眸,却是一怔,她虽然依恋他,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是恐惧。他松开了手,而她依旧安安静静地伏在他膝上,带着虔诚,和一丝不自知的恐惧,看着他。
“你喜不喜欢海?”他突然问。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一直很向往海的辽阔自由,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欣赏海,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和打工上。她没有喜欢什么的权利,直到遇上他。
“我很喜欢,”他低喃:“澳大利亚的海里有一种很漂亮的章鱼,它会发出莹蓝的光,像一朵玲珑剔透的蓝水晶花,它是这世上最美的蓝色水晶,我喜欢叫它蓝色幽灵。”其实不仅是他,文安伦也很爱海和蓝色的章鱼;刚才,他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感觉到身体深处的文安伦自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