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生开始的一段路。”也是最黑暗的一段路。
慕骄阳没有说完的话,章消玉都懂。她乖巧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那么小心翼翼,就怕面前珍贵的他,脆弱的他,碎了。
慕骄阳将百叶窗帘调整,一缕缕阳光透了进来,落在文安伦的身上,脸上,眉梢上,很温暖,很舒服。
慕骄阳抬起手,十指间有光不断在游走,“跟着光走,跟着我数。”
“一,二,三……十五……六十五……”
当数到一百时,他将看见一条河流,发着淡淡的光,就像刚才慕骄阳指缝间跃动的光,而他一回头,是章消玉牵着他的手。她对他微笑,一如最初。然后他听见慕骄阳的声音,“跟着河流走,河流的尽头,是你曾遗忘的地方,也是你人生开始的地方。”
“是什么呢?”慕骄阳开始了试探与触摸。
“家。”文安伦眉头蹙起,显出痛苦。
“放轻松,你已经长大,没有什么再能伤害到你。”慕骄阳说。
文安伦从内心深处抵触,他想要睡过去,真正的昏睡过去,什么也不要知道。但另一个自己跃跃欲试,他渴望回到过去,他要掌握一切,要令自己强大得无坚不摧。这造成了他的痛苦,他整个人在撕扯。他整个人抽搐起来。
慕骄阳察觉到了,开始和他沟通,“亚伦,回到黑暗处。当我说‘亚伦,来到光亮处’,你才可以出来。现在,‘亚伦,回去,回到黑暗处。’”
文安伦又恢复了平静,像睡着了。
慕骄阳说:“文安伦,不要睡着,保持清醒,来,当我数到十,你就睁开眼睛,回到最初的地方,往事像电影,就在你眼前展开。你只需要把看到听到的告诉我,明白吗?”
文安伦依旧是不安地点了点头,眉心紧蹙,十分痛苦。
“一、二、三……十!”
文安伦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很潮湿闷热的狭窄空间。
是一间房子里。
他被藏在衣柜里,然后他听见了很痛苦的呻吟声音。
四周很黑,他害怕黑暗。他想逃出去,但手脚舒展不开。
外面的动静更大了。
是妈妈痛苦的哭泣求饶声……
他努力地去撞衣柜门,但是衣柜被锁着了,纹丝不动。
他又用力地去撞门,直到衣柜门裂开了一道缝隙。
光透了进来。
他睁着惊恐的眼睛往外望。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粗壮的男人,他让妈妈跪趴在地板,
她痛得瑟瑟发抖像小狗一样跪趴着,蜷缩着。
男人吼叫的声音把小小的他吓呆傻了,甚至忘了要冲出去保护妈妈……
后面的事情,更为恐怖……亲眼看着这一切,小小的文安伦吓得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慕骄阳蹙眉,手按在他剧烈震颤的肩膀上,他眼白直翻,白沫溢出,像癫痫病发作。慕骄阳没想到,他的创伤后遗症如此激烈,马上给他做脱敏疗法,然后让他回来,“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文安伦,跟着我数到十,回到消玉身边来。”
“一、二、三……十!”
文安伦睁开了眼睛,那对眼睛黑漆漆,湿漉漉的,原本明亮璀璨的一对眸子,现在满是哀伤。
慕骄阳怔了一下,问:“是艾力?”
艾力点了点头,“安安他太痛苦了。”见章消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他很担忧:“小章鱼,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怕……”
章消玉是震惊的,直面一个人格分裂的人,已经超出了她的所有认知范畴和极限。她慌乱,惊慌失措,她的手松了开来,但对着他那么无辜、难过、又惶恐的清亮通透眼睛,她做不到松开他的手!
她又握住了他的手,再没有松开。
慕骄阳说:“艾力,过去发生过的一切,你都知道吗?”
“知道。”艾力垂下了头,“那一刻,安安晕死过去。他拒绝再醒来。他终于明白到,原来每次妈妈骗他要和他捉迷藏,把他藏在柜里时,妈妈都经受了什么。而每次他从衣柜出来,都会见到憔悴不堪,像生了病一样的妈妈都会给他做一桌丰盛的晚餐。也只有从衣柜出来的那天,他才能吃到肉菜。”
艾力唇边是微笑:“妈妈,她真的很美很美,很温柔。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章消玉明白过来,文安伦的妈妈为了养活他,在做别的工作的同时,还做了妓/女。
她的一颗心,痛得无法呼吸。她只好握着他的手,说:“别怕,以后我会陪着你。”那一刻,是安伦,还是艾力都不重要了。她只知道,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是艾力出来陪伴他,支持他,安慰他,替代他生活,直至他遗忘,遗忘那段伤痛,他才再次醒来,回到身体和现实里来。
慕骄阳抿一抿唇,说:“我知道了,艾力,你就是在那一刻诞生,当文安伦不愿面对痛苦的现实,你出来了。艾力,你是个乖男孩。现在回到黑暗里去。当我说‘艾力,来到光亮里来’你才能出来。现在你回到黑暗里去,让文安伦来到光亮里来。”
章消玉握着他手,说:“安伦,别怕。也别逃避,回来好吗?”
慕骄阳说:“文安伦,当我数到五,你睁开眼睛,醒来。醒来后,你会记得你想要记起的事情。”
他正要开始数,艾力着急地说:“慕教授,让我和小章鱼相处一会儿可以吗?”
慕骄阳一怔,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章消玉。
文安伦的副人格,爱上了她。
章消玉脸有点红,看到他那对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