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激烈的反抗不过是跟他辩论,但他总是一副不愿意、没时间、懒得跟她多讲的样子。后来她就习惯了在他面前少说话,少说少错,没了争执之后,那样的回忆,都像是她青春的叛逆,过去就好。
在这样情绪失去控制的时刻,记忆片段重新浮现在脑海里,再次体验着曾经的感觉。她都快三十了,对于那种感受,会再次被打倒,想毁灭目前所及的一切。
手颤抖着,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冲动,跟自己一遍遍说,你不能在办公室这样。却是又把线拔了,将固定电话砸在了地上。
她已经在看心理医生了。
她没什么问题,非常爱护自己,情绪失控后会主动求医。怕疼,宁可砸东西发泄都不会用自残来伤害自己,压根就不会有自杀倾向。
失控之后,平静下来,她又一点事都没有。甚至会反思自己,觉得自己神经病,那么点事,你至于吗?
此时,震动声从办公室的某处嗡嗡传来。
她晃了神,像是被唤醒,像被声音牵引着去寻找源头。是被砸在角落里的手机,没摔坏,她想弯腰捡起手机,腿却瘫软了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窗外的阳光照在了手臂上,一根根毫毛都能看的清楚,屏幕碎了的手机在孜孜不倦地响着,是程帆的电话。
她不想接,不想跟任何人交流。虽然咨询师跟她说过,要不要尝试下,在情绪失控时,打电话给信任的朋友,让你转移注意力。
有时,也想让心里晒进一点阳光。
在电话快被挂断之前,她点开了接听键。
“眼睛怎么样?中午再滴次消炎的眼药水,我让人给你送了蒸汽眼罩过去,午睡时用。”
“好。”
听着她简短的回答,他问了句:“在忙吗?”
“没有。”
批文件的手顿住,放下了笔,虽然办公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却放低了声,“喂,你不会心眼这么小,还在生我气吧。”
她抱着膝,坐在地上,听着他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没有。”
“那我去接你,一起吃午饭?”
“不要。”
“不开心吗?”
“有点累。”
话刚落音,敲门声就响起,她皱着眉起身去开了门,是秘书,手里提着一袋东西,跟她说这是程总派人送来的。
林夏接了过来,放到茶几上,瞧了眼,里面是几盒蒸汽眼罩。
电话那头的程帆听到了动静,“觉得累就拿一片敷上,什么都别想,去躺二十分钟。”
她难得如此听话,拿出片眼罩,去躺到了沙发上,“程帆。”
“嗯?”
“能不能别挂断电话,陪我十分钟就好。”
他笑了,“可以,累了就休息,别担心睡不着。”
带着湿意的热气从眼罩里印到了闭着的双眼上,暴躁而无助的心渐渐下沉而平静,逐渐找到了自我掌控感。
电话那头很安静,听到了笔尖在纸面划过的声音,将文件丢到另一边的声音,他喝水咽下的声音......
当再次听到敲门声时,她一下子惊醒,以为睡了许久,但看了通话时间,不过才二十分钟,手边的眼罩还微热着。
林夏终于醒了过来,恍如隔世,十分确定此时自己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与正常,“喂,先挂了,我有事。”
程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她挂了电话。看着结束的通话,他摇了摇头。这个女的,利用完他就丢。
在外头敲门的秘书心有忐忑,林总不喜欢总被人敲门打扰。但刚刚程总的东西,不能不立刻送给她。现在又有人专门来找她,就在外边等着,万一是个重要的人,不立即通知,就是工作失误。
门被打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眼神凌厉的林总就来了一堆指示。
“找保洁阿姨帮我打扫下办公室,去帮我买个手机。还有,找人给我的办公室全铺上地毯。”
“好的。”
“找我什么事?”
“有个叫董莉的人说有事要找您,她看起来跟你很熟的样子。我才来问你下,需要见她吗?”
林夏笑了。
“把她请到隔壁会议室,给她倒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