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帆此次出差,第一个行程是参加当地政府组织的座谈会,会议级别颇高,邀请了众多的企业家与行业精英参加,省政府一把手会出席。
这种会议,明面上的公开信息就足够去研究释放的信号。到了他这个层级,内部消息是比常人多的,但噪音同样多。要做些对经济态势的预判研究,就需要从海量公开的非有效信息中获取到真正有用的信息。
这样的纯脑力运动挺累的,遇上这种时刻,他就当打发时间做点分析判断,以防脑子生锈。
他也没了早年的勤快,从前分析完各类话题,还会顺手写篇文章发出去。写文章得谋篇布局,再考虑受众,还要加概念性的常识解释和推导过程,这件事并不轻松。
现在顶多简要记两笔,存档了自己今后看,几乎不写东西了。倒不是没那个闲工夫,纯属人变懒了。
早两天有机构邀约他去给基层银行行长们做讲座,主题是当下经济形势分析及未来态势瞻望。这个邀约并非出于他生意人的身份,毕竟是花钱请他去。半个下午的讲座,润喉费以万起步。他内心感叹了句,这个技能还是能谋生的。但还是拒绝了,礼貌地回了人说这题目太大了,我哪里配讲。
开完会后,私下里有人组织了聚会。架不住熟人的拖拽,他去了。这个圈子实则不大,一半都认识。要么是饭局上有过见面,要么各类会议上碰到却没合作过,还有的是EMBA的同学。
这种场合,喝多时都一个蠢样。当然,他们没喝多时,也聪明不到哪去。在公众场合说话毫不注重分寸,该说的不该说的,嘴上都没个把门。就跟你路过银行,心里想,我能把它给抢了该有多好。但你出于基本的文明,肯定不能喊出来,是吧。
身处局中的他,倒没觉得自己有多与众不同和清高。这种场合,他来了就跟谁都能聊两句,不冷场。但几乎不会有实质性的信息给出。
第二天才开始工作,上午和下午各约了人谈合作。下午的合作方颇有意思,他们十来年前就认识,他和对方所代表的机构之间的合作出了问题,约了出来吃饭谈事。结果两人谈崩了,谁都不让一步,饭没吃完,就甩了筷子走出餐厅。后来他还是给解决了,他们也有了私交。联系并不多,互相遇上事时能帮就帮。
谈完事,坐车回酒店的路上,兴许是天热,程帆难得犯了懒,竟想回京州窝着。在家喝茶,下午游泳,晚上喝酒。可他落脚之处,都有冷气,连在外太阳都晒不过十分钟,哪里热了。
出差两天,她也没个消息,一如既往。倒显得她那天早晨的不同寻常。
那天,他五点就醒了,没再睡,把半个小时后的闹钟关了。掀被子时,就被翻了个身的她抱住,说不要吵。他脑子里过了下接下来几天的行程、陪着她又躺了一会儿后,拿开她的手,说我真要起床了。她亲着他的下巴,说你就不能陪我一天吗?
她难得如此撒娇,酥软的身体贴着他,抱着不让他走。
从没被她这么对待过,她何时会要求他改变行程、留下陪她。估计压根没睡醒,可他竟然考虑了一分钟,今天的会议能缺席吗?能找什么理由推掉,或者找谁代替他?
他头脑还是清醒的,不能。但他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
想到这,看着车窗外风景的他不由得笑了。顾及在车上,司机和助理都在,没给她打电话。
回了酒店,程帆倒了杯冰水,直接打了电话给她。
林夏正在办公室里,刚结束了一通电话,旁边的另一部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是程帆时,以为出了什么事,毕竟都有事发微信,急事打电话。
她接了后直接问了,“什么事?”
“嗯?你很忙吗?”
“有点。”
“我没什么事,你忙的话我先挂了。”
“别。”林夏下意识就拦了他,听到他的声音,不想立即就挂断。像是终于有了一双手,能暂时将她拉出,喘一口气,有半刻的轻松。
她站起了身,走到了窗边,“打电话给我干嘛?”
“一定要干点什么,才能打电话给你吗?”他又反问了她,“隔了个电话,我能干什么?”
“的确,你什么都不能干。”
缺乏睡眠的头脑昏沉着,人还能坚持着,可能是身体在强撑着,可能是前天睡够了。那天清晨,她在外睡眠浅,没有意外地被他的起身吵醒。
他难得给她制造惊喜,她也大方地没跟他生气,抱了他,都忘了自己说了句什么,他就忽然亲了上来。睡前的晚上有多温柔,早上的他就有多......赶时间,还很变态地捂住了她的嘴。
他走后,她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被同事打了电话催促了才醒,不然差点迟到。
“你在干什么?”
程帆挑着送的果盘,找了个葡萄扔进嘴里,“吃葡萄,一个小时后再出门,你呢?”
“在工作。”她停顿了下,“我做错了一件事。”
“那就去弥补错误。”
“在弥补,可出现这种错误,我觉得自己......好糟糕。”
“觉得自己糟糕,又不妨碍你去解决问题。”
理所当然的语气,很程帆的口吻。
林夏却是莫名被他安慰到,“你也会觉得自己糟糕吗?”
“男人是不会在女人面前承认这个问题的。”
“连我都不能说吗?”
“你是我老婆,更不能说了。”
“真小气。”她却是笑了,想继续跟他说点什么,却难以组织语言,“就......我被人指出了一个缺点,我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