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对面的女人,曾经连一个拥抱都吝惜,她怎么舍得。
女儿天生爱妈妈。
一个聪明的人,在得不到之后,可以学会自我保护,没有就不要了。是有多傻,才会心里想要,嘴上却不跟任何人说,只会自己偷偷哭。
不理解吗?
不,程帆能理解孙玉敏。
他们在某一些方面很像,野心勃勃,强势,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只有成就与突破,才会有满足感;在风险中追求收益,会很刺激。有时连感情都稀薄得可怜。
亲情也是感情的一种,并无例外。有些人多,有些人少。
母亲可以不爱女儿,这是她的权利。除了当事人,其他人都无法去指责,包括他。
他和林夏从未交流过这件事,而此时,他与她,也许有了一个共同的认知:这事无解。
没有解决方法,也无需解决。
不是所有伤害都能被消弭,不是所有爱都有回应。迟到的回应都会显得别扭,更何况孙玉敏根本不会给出回应。
程帆能理解,但这一刻,他却莫名感到窒息,心中沉闷着像是喘不上气。
林夏哭的时候,都不会发出声音,流一会泪,就会止住。甚至还若无其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无法想象,她经历了什么,用了多久,才学会了这样。
面对孙玉敏,知道她绝无可能给出回答,但他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孙玉敏放下了杯子,看着这个远道而来、专程跑一趟的女婿,“什么?”
程帆却忽然笑了,她已经给出答案了,“没什么。”
“对了,我这次来,是想拜托您一件事。”程帆拿出打印的资料递给了她,“您在这不问世事,我这是来打扰你的清闲了。上一辈的事就该上一辈来解决,不该留给晚辈。”
孙玉敏接过了资料,面孔顿沉,一张张往后迅速翻阅着。
“也不知您是否知道前些日子建林集团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查了一点,在我这,该到此为止了。”
程帆的确查到的有限,查到了林建业在赌博,还有在声色场所的一点照片。照片中他抱着的女人,年龄都是个问题。走廊过道里监控的照片,清晰度很一般。最后一张,当时程帆还仔细看了下,怀中的,应该不是个女的。但看着打扮,也像是服务生,应该是喝多了帮忙搀扶的。
这种东西,他的确不想再查了。该留给孙玉敏去解决,至于怎么解决,是她的事。如果她做不好,那就让他来。
他的要求也很简单,不要让这种危险分子,对林夏造成任何潜在的伤害。鬼知道这种黄赌都沾的人,今天敢在工地动手脚,明天能干出点什么事。在关于她的事情上,他极其厌恶风险。
他等待着孙玉敏的回应,却发现她在盯着最后一张纸看。他也并没有开口提醒她,兴许丈夫的弟弟是这种人,她需要时间去接受。
孙玉敏却忽然站起了身,“稍等下。”
“好的。”
见她拿起了手机,还未放下手中的资料,就转了身往楼梯口走去。在她站起时,离她不远的他发现了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敏锐如程帆,她这一个举动,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但他不关心过程,只要一个结果。
坐着等很无聊,他起身去了外边的院子里,抽了根烟。穷家富路,被他用在了抽烟上,出来以防万一,他带了三包烟。
少抽烟需要转移注意力,他拿出了手机,她却是一个信息都没有。他随手发了句“在干什么”后,才意识到国内已经是凌晨。
正要切掉界面时,她却是回了信息过来,说在睡觉。
他的“怎么还不睡”还没发出去,就又收到了一张照片。
是一只小熊正平躺在枕头上,看背景,就知道是在家中主卧。明明不喜欢这只睡了他枕头的熊,但还是点开放大了看,她的手还在熊的背下边,是抱着它睡的吗?
那天早上去公司之后,当知道这只熊的价格时,他很想问助理,为什么不走我这的报销流程,花这么多钱买一只熊,我的钱是抢来的吗?但他脾气很好的忍住了。
算了,这么贵的熊,就让她放床上吧。
但看到这只熊,心中还是有点莫名的烦躁,他又点了根烟。虽然这件事他做错了一大半,但她可别得寸进尺。
给他发完小熊的图片后,他久久没回复,林夏打了个哈欠就放下手机要睡了。可手机刚放下,就又震动了。
解锁了屏幕,看到消息的她,却笑得不小心将手机摔在了地上。卧室全铺了地毯,也没捡起来查看手机摔坏了没。她翻了个身抱住了小熊,嘴角噙着笑意,却也没打算回复他。
一片黑暗的卧室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地上的手机,再自动开启屏幕休眠前,看到了聊天界面里的最后一句话:我回去,不许把它放床上。
抽完了两根烟,他进了屋子,孙玉敏也从楼上下来了。
她已经神色自若,还递给了他一本相册。
“这里面是她以前的照片。”
程帆接过相册时,孙玉敏却拿了茶壶去了厨房。
还以为是本家庭相册,但翻开第一页时,就是她的出生照。一团很小的东西,下边写了“六斤二两”。
下一张就是到了四岁,在老式影楼拍的,她还被涂了口红,扎了两个马尾,额头上还有一枚红印。
五岁时是她骑在一头石麒麟身上,大笑着,门牙都掉了一颗。
六岁时是与外婆在河边的树下,那时就有了野餐,铺了破旧的床单在草地上,上边放着像是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