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一时刻,一阵乱箭如飞蝗一般,出现在了城关上空的黑夜里,射入城墙。附近几名军士来不及躲,中箭负伤倒地。
“崔将军!"城头上的一名士兵以盾护身,扭头朝他大喊:“敌军又来!”崔重晏冒着满天如雨般不停射入的乱箭,疾奔再次登上城头。白天已后退的江都军此刻又如潮水一般从对面的原野上涌现。前方无数骑兵前冲之时发出的群马蹄声混合着战鼓之声,撼得脚下关楼的地面亦为之微微震颤。马队疾冲到距离关墙不过数丈之距时,在弩兵的乱箭掩护之下,身着护甲的江都勇士纷纷下马,搭设云梯,巨木撞墙,开始又一轮的进攻。此番攻城的阵势,与此前截然不同。前阵的攻城军士,个个悍不畏死,气冲斗牛。"报
--”
“天鸿军在城中大肆劫掠,放火烧了城中粮库!”
"报--"
“崔栩已杀入后营,崔忠将军正领兵狙他!
"
前方是倾巢而出全力攻城的江都敌军,后方是杀红眼的崔栩,青州城内还有一拨正在趁火打劫的贼军,飞龙军顾此失彼,关楼附近一时陷入混乱。“将军!怎么办!”
崔忠此时冲上关楼赶到,一刀砍断一支正射向崔重晏的乱箭,焦急发问。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身后怎会发生如此变乱。
前后夹击,关城只怕是难守了。
即便将士血拼,最后守住,能将两边全部压制下来,需要的代价,必定也将极大。一旦精锐折损,想再恢复军容,只怕没那么容易。
更怕齐王趁机反扑,到时情势逆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狂风大作,吹得关楼望台侧的旗帜猎猎作响。
崔重晏的目光从对面原野里那密密麻麻的敌军阵地上挪开,转脸,望了眼身后失火的方向,忽然,转向西面。
他的目光凝定不动,仿佛穿透夜空,展达到了某一个看起来极为遥远,然而,此刻仿佛一下又变得近在咫尺的所在。
崔忠如他肱骨,怎不知他素日志向。
当循着他的目光望向那个方向,思索片刻,登时了然。今夜的剧变显是不可收拾了,关楼外的江都军更是有备而来。这场乱战,极有可能就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青州已成鸡肋。与其冒着折损将士的代价去死命维持,最后被人摘桃,不如铤而走险,放弃此地,趁孙荣如今正出兵北上镇压范方明等人导致洛阳空虚的机会,转而奇袭洛阳跟,压服人心,也是不难。
只要冒险成功,趁天下人不备的时机一举拿下昔日东都,有李家人在,后面想立稳脚"将军!难道......"
问,话说一半,又不敢尽言,停了下来。
崔忠被这大胆的计划惊得心脏一阵猛跳,后背一阵冷汗,又一阵热汗,忍不住发声询崔重晏望向他,双目烁动着异样的寒光。
“传我的令,有序撤退!”
他慢慢地捏掌,握为紧拳,沉声下令。
这一场巨大的混乱,一直持续到了天明。
天亮,白虎关再次被破,当江都王的军队入内,已是不见崔重晏的主力。带着自己的人马慌乱逃走。齐王等人亦被迫逃离青州,仓皇往齐州退去。天鸿军怎会真的愿意和江都军厮杀,此时一哄而散。崔栩如梦初醒,奈何寡不敌众,青州一夜易主,城头高扬起江都王的旗帜。
此时距裴世瑜立下赌约日算起,恰好是第七天。
一人,寂静得宛如一座死城。
城中满目疮痍,昨夜过火的废墟地上,此刻仍在冒着浓烟。民居门户紧闭,街道空无王临时设作事务处置地的齐王府,径直闯入。
一名年轻男子纵马穿过空荡的街道,在来自两侧门后的恐惧的偷窥目光中,来到江都陈士逊正与麾下在商议如何接收青州并安抚民众,听报裴家子到,忙屏退众人,见到面,笑着请他饮酒,以谢他此番助力。
“罢了,我不是助你!人呢?我来接了!”
裴世瑜也无客套,径直开口便向他要人。
陈士逊一时应不上来。裴世瑜见他目光躲闪,不禁心生疑虑。"怎么,莫非你想继续扣人,食言不成?"
"二公子误会。你既达成赌约,我怎会不放人?只是.....长公主人此刻已不在我这里,被接走了!"
裴世瑜一怔:“谁接走的?去了哪里?"
一趟天生城。"
事已至此,陈士逊只好说道:“实不相瞒,天王派人将长公主接走了,留话请二公子去”
这个变故,实是裴世瑜来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过的,不禁意外,又极恼怒,正待翻脸,陈士逊忙又道:“我还被告知,李家公主或许也已去了。”陈士逊的心里对此事极感不解。
过。无论他这次索要长公主的目的为何,总归是与那位公主有所关联。这裴家子向他要人,情有可原。此前他娶李家公主的事沸沸扬扬,陈士逊自然也听说但此事,天王怎也会横插一脚,这就叫他百思不解。
不像崔昆这些人,借用前朝皇裔达自己的目的。
家后裔一并杀死,以绝后患。
天王与李家是死敌,他要人,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顺藤摸瓜斩草除根,好将全部李但,即便天王真有如此打算,似也不必这样大费周章。更不用说,怎又牵扯到这位裴家子?
"你勿怪。并非是我不愿守诺。实在是天王开口,我不好不应。"知理亏,只能如此歉然说道。
陈士逊起初是不信裴世瑜能赌赢此事,加上不好拂天王脸面,便将人送走了。此刻自“此次我能拿下青州,二公子实是功不可没。今夜设宴,请二公子为我上宾,咱们把酒不待陈士逊话毕,裴世瑜便转身,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