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何春林从后头过来。
他也不知何绍川去哪了,只说他大抵外去野了,叫顾窈不要介意。
在亲近的长辈面前,顾窈哪能表现出生气。她陪着他说了会儿话,又细细问了这回走镖的情况,叮嘱他们千万小心。
虽有些借势魏珩,她还是道:“何伯伯,若遇上什么麻烦,一定要来魏府找我。”
反正还没和离呢,魏珩该帮的总要帮吧。
不然她可算是白白受了那些上京女子的刁难。何春林无有不应,也嘱咐她既嫁入魏家,便好好过日子。至于何绍川那厮,待他回来,他必定要好好教训一番。顾窈幸灾乐祸:“何伯伯,你与他说,下回想见我,便提礼来见,否则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他。”
何春林见她毫无芥蒂,这才安心。
她是个直率性子,说什么便是什么,绝不会违心。两个孩子虽做不成夫妻,但当一辈子的友人,也是好的。顾窈又问:“路姑娘可与你们一道去?”
何春林摇头,看了眼异常勤快的路青柔,道:“她姑母在给她张罗婚事呢,再说一个姑娘家,可不好与我们一道去。”顾窈点头,又陪何春林用了些吃食。
他道要先去看着那几个镖师操练了,顾窈也便先同他告辞,只在马车里等夏莲。
没一会儿,她提着两包糕点回来了,只是眉头紧皱,面上略带了些忐忑,与她平日里的稳重实在不像。顾窈叫车夫启程,拆了包小的,捻了一块没吃过的新品糕点塞进嘴里,又给夏莲一块,问:“怎么了?这样心事重重?”夏莲望着她,有些犹豫。
她见着那等场景,若是为了家宅和睦,便不好与大奶奶说,况她是与魏家签了死契的丫头,当忠于魏家。但大奶奶对她这般好,没银子时自个儿挣到了还要给她们买东西,现下发达了也没嫌弃她们身份不好换旁的丫鬟来伺候。再三挣扎,她终于道:“方才在袁记糕点铺,我见着了大爷…
顾窈还在嚼嘴里的糕点呢,一听她这般吞吞吐吐,乐道:“见到便见到了,怎么还不敢说?难道他出去找女人了?”她本是随口一说,凭她对魏珩的了解,知他对女子皆是不假辞色,怎会在公干时与女子相会。然夏莲却沉默,并未否定。她嘴里的糕点一瞬便没了滋味,硬将那噎死人的糕点吞下去,顾窈灌了口水,已收敛了笑意:“你借着说。”“我在排队,只匆匆一撇,是大爷跟个姑娘在一块走路,。”
“他穿着官服?可带了衙役?"若那姑娘是他要问案的人呢?夏莲摇头:“都不曾。我好似还看见……大爷对那姑娘笑了一下。”
她也疑心自个儿看错了,但她眼力好,大抵不会出错。顾窈心中万分不痛快。
魏珩这个人,先头对她也是冷言冷语,眼下除了她与家中女眷,几乎是不给任何人好脸色。他对那姑娘笑,自然是有情况。
若此事发生在前几日,她是万万不会在意。可是,他与她说近来公务忙,连晚食都不回来用了,结果却是去陪姑娘?!况她是为了他去参加宴会,又被他的同僚夫人奚落,得知这消息,自然生气。
她咬牙:“回府!”
今日,她今日就要去问魏珩,何时和离!
她气急攻心,连下车都绊了一下,提着那糕点的手不松,打定主意要把这些东西扔到魏珩的脸上。
这般一来,却忽略了有人叫她。
正是出去玩了的何绍川川。
何绍川见她提着平素爱吃的糕点急吼吼进了魏府大门,一丝一毫也未曾注意自个儿,脸上闪过一丝阴霾。这几桩破事的坏情绪都加诸于顾窈身上,她回了青竹园便觉得身上难受,小肚子一抽一抽得疼,索性连晚食也不用了,叫人熄了灯,躺在床上睡下了。
待她睡得迷迷糊糊,脸上被一只大手轻抚,掌中与指腹的薄茧刺挠得她微麻,便知是魏珩回来了。
她今日气还未消,不愿意理他,便缩着身子滚到了最里面,还将两床被子全裹在身上。
她想:
他不是乐意找新被子么,那就再使人拿来,她反正不要与他盖一张。
魏珩哪知她心里想甚么,只以为她犯困,便去了外间看公文,怕搅了她安寝。
等夜深进来,他才上床贴近她,便被小姑娘一爪子推远。他支起身子,借着外间的烛火微光瞧她一一眼睛瞪得大大的,哪儿是睡着的样子。
他将手伸过去,想环住她,哪知还没碰到,便被她极重地拍开。
她手劲不小,魏珩被拍得手腕发麻。
他便是再不明白,也知表妹生气了。
今日……她去了贺家赴宴,又去了镖局。难不成,是因着与何绍川错过,这才与他置气?
夫妻没有隔夜仇,若是隔夜,这仇便化解不开了。魏珩便问道:“这是怎的了?”
顾窈一听他这般不解又无辜的问法,心中火气更盛。本就盖了两层被子,热得人冒汗,索性坐起来,径直问道:“我们何时和离?”
她这样问,将魏珩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关系才好一些,怎么又提到和离的事情。他道:“怎么问这个?我惹你生气了?”
他在潜鳞军忙了一整日,几乎没有歇下来的时刻。原本夜里还要当值,是怕她一个人害怕才赶回来。他便是再如何想,也觉何绍川没进来魏府的事与他无关,怎能怪到他头上。
一则何绍川是外男,二则何绍川没帖子,三则何绍川是来找府上奶奶,试问哪个门房会放他进去。
这实在不合规矩。
顾窈气极,甩了枕头过去,道:“就怪你!我要和离!”她这动静略大,惹得外头几个候着的下人都有了走动,显见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