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二月初的元日,傅府内廊下挂着灯笼,外面张贴着桃符和剪纸画,鹅毛大雪覆盖着整个庭院,银装素裹。
明明白雪映着朱红色的灯笼,本该是家家户户热闹喧嚣的时候,偏傅府内却显得孤寥寂寞,一家子人用团圆饭,一共也才七个人。
原本老二傅文柏从前向来是个爱说话的性子,可自从染上五石散后又戒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衣裳穿在身上都空档,人也没那么多话,自顾自地夹菜吃着。
傅文柏不说话,陶氏自然也没话说,安氏就更别提了,虽说从安府回来,没有再提和离的事情,但跟傅文修两人似乎有了裂痕,更是甚少言语。
倒是傅文修,一直殷勤地给安氏夹菜,安氏也不推辞,夹什么吃什么,只是一句话不说,偶尔给儿子傅恒夹菜。
闵氏看到这一幕,一桌七个人,也就孙儿傅恒还能说几句话,一顿团圆饭吃得如此压抑,她心里头憋得慌。
“也不知道文睿和玉珠两人在外头,这个元日如何过的?”
这话说完,桌上的气氛顿时怪异起来,傅文修倒还好,沉默一瞬,就去舀了勺汤,然后放到安氏旁边。
“文睿人在沧州,有东篱和沈叔在,肯定不是一个人。”
倒是傅文柏看了眼闵氏,然后撂下筷子,“母亲既然惦记傅玉珠,倒不如现在就去江宁县,陪她一起过节吧。”
“或者说你想她,要不然你把她从江宁县接回来,把我这个不受宠的儿子赶出家门,我和陶氏去江宁县,也免得给你们添堵。”
闵氏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让傅文柏说出这种话,顿时瞪大眼睛,“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要把你赶出去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大好的日子非要提傅玉珠?”
傅文柏气得站起身,“你看看我,我也是你儿子,您是嫌我还被傅玉珠害的不够惨吗?你到现在还惦记她。”
“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会护着她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到这儿,傅文柏狠狠地咬了咬牙,“当初就是东篱心善,把她从护国寺救下来,放在府里养着,她当初怎么就没死在护国寺呢?”
“她要是死了,东篱还是我妹妹,傅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大嫂没了孩子,我被骗吸食五石散,如今人不人鬼不鬼!”
“你护着傅玉珠,现在满意了吗?还是说你非要她把我们都害死了你才高兴?”
闵氏没想到自己说了一句话,他有这么多句等着,当即便气得掉眼泪,“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也不想,是你非要提这么晦气的人,让我们大家不高兴。”
傅文柏说完,一踹凳子,然后拉起陶氏,“这顿饭我是吃不下,跟我回院子去,咱们单让厨房准备一份。”
“傅文柏!”
闵氏气的一拍桌子,筷子落在桌上,更是没有胃口。
安氏捂着傅恒的耳朵,看了眼闵氏,“母亲非要赶在过节跟二弟闹什么脾气?把恒儿都吓到了。”
“我也不吃了。”
说完这话,她弯腰将儿子抱在怀中,“恒儿,娘带你回院子,给你吃糖好不好?”
“好!”
安氏和傅恒都走了,傅文修看了眼闵氏,又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傅老爷,“父亲,母亲,我也先回去了,趁着这段时间,我多陪陪安氏和恒儿。”
一顿团圆饭没吃完,人都走没了,闵氏看着空荡荡桌子,只有傅老爷在旁边还在用膳,“老爷,您怎么还有心情,你看看这一个两个,说走就走,想什么样子?”
傅老爷看了眼闵氏,“佛说因果,有什么因自然是有什么果,你当初为了傅玉珠都做了什么,自己还不清楚吗?”
“儿子一个两个都跟你离心,这种时候,你却偏偏还提她,你是被傅玉珠灌了迷魂汤吗?”
虽说傅玉珠是他亲生女儿,可这个女儿养的太歪了,若是非要选,他宁愿这个女儿死了,也不允许她祸害傅家。
说完这话,傅老爷放下筷子,“我也吃饱了,你自己一人慢慢吃,顺便反思一下。”
“老爷!”
闵氏还要在说什么,外头传来一道声音,“老爷,三公子的信。”
“睿儿的信?”
闵氏当即站起身,但信已经被傅老爷拿走了,“我回书房看。”
啪—
筷子被闵氏扔在地上,当即便红了眼睛,玉珠是她女儿,又丢了这么多年,她对玉珠补偿些又怎么了?
一个个倒成了她的错,玉珠是做了许多错事,但总要有人教,她如今这个性子,还不是因为在外面被养歪了。
当初要是没抱错,说不定玉珠就和东篱一样乖巧懂事,甚至比沈东篱还强!
都怪当初的稳婆,否则孩子怎么可能会被抱错?
原本傅文睿是打算听沈东篱的,给母亲闵氏写信,但他想到自己离开京城的时候,母亲护着傅玉珠的样子,便放弃了打算。
直接改成给父亲写信,虽说父亲不怎么管府中的事情,但他若是要想查这件事,查的细节肯定比母亲更多,更快。
最重要的是父亲跟母亲闵氏相比,人是清醒的,还算公正,就算知道是沈东篱想要查这件事,父亲也不会有所隐瞒。
傅文睿想得不错,傅老爷在收到信以后,就将管家叫到了身边,“当初傅玉珠和沈东篱被抱错的事情,夫人可有派人去查清楚当年是怎么回事儿?”
“除了那枚玉佩,还有其他人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