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就连皇帝都不由有些错愕,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是状告太子和姜国公的?
“可知是谁敲响的登闻鼓?”
登闻鼓为重大冤屈所设,已经有些年没人敲响过了,而能让京兆府尹带病都要入宫禀告的,也必然不是小事。
“听卢大人说,是秦家后人。”
听到“秦家”二字,就连皇帝的脸色都忍不住变了变,“十年前被灭了九族的秦家?”
王淮点头,皇帝脸色再变,沉吟许久之后,才应声道:“让京兆府尹将人带上来。”
姜国公这些年动作不少,皇帝并非不知情,只不过时机始终未到,这才让他逍遥了这么多年,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也就不差这么一桩罪名了。
姜国公府,今日是一定会倒的。
而且,皇帝也很想知道敢以罪臣之后的身份敲响登闻鼓的秦家后人,到底又有什么冤情。
王淮一怔,直接将人唤到议事大殿?看来皇帝今日是铁了心要肃清一批朝臣啊。
转念一想,也便明白过来了,楚凌渊被刺杀险些丧命,皇帝这会正有气没处撒呢,偏生一个两个都不长眼专挑这个时候过来找事。
不过既然皇帝已经下了令,王淮自然是要遵从的,至于后续会有多少人倒霉,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片刻之后,京兆府尹带着秦鸾走入大殿。
京兆府尹朝着皇帝行礼之后便自觉退至一旁,浑身染血的秦鸾身形笔直的跪在殿中央,本就消瘦的背影在鲜血的侵染下显得愈发单薄。
见地上跪着的一众朝臣太过碍眼,皇帝总算是让他们起身退开。
“前尚书秦鸣启之女秦鸾,拜见陛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前尚书秦鸣启的女儿?
秦家九族不是都被灭了吗?哪还会有女儿存活于世?
不对,当年秦家女眷是被送到了风月之地的,可他们不是听说尚书夫人带着一众女眷自尽了吗,那秦鸾又是怎么回事?
“平身。”
秦鸾起身之后,皇帝久久未言,而是不断打量着殿中央站着的纤瘦女子,饶是后背早就被鲜血染红,面上却始终不见一丝痛楚之色,有的只是满面的坚毅和倔强。
这般神情,让皇帝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的秦鸣启。
秦鸣启临死之际,露出的也是这副神情。
其实,当年皇帝也不相信秦鸣启会做出这种事,然证据确凿,辩无可辩,为了给死在洪水和饥饿中的百姓一个交代,皇帝只能让秦家九族赔罪。
许久之后,皇帝终于回神,看向秦鸾,“在说你状告何人之前,你先同朕解释一番,你既为秦家后人,为何又会出现在盛京?”
秦鸾也不隐瞒,将当年阳陵侯倾慕自己母亲,从而瞒天过海救下自己,又将自己作为外室养了足足十年悉数同皇帝交代了一遍。
众人听了,不由得面露复杂,不得不说,论捅娄子,还得是阳陵侯,也就是阳陵侯早就死了个干净,否则不论是藏匿罪犯,还是纳罪犯为妾,都够他喝一壶的。
这样的结果皇帝倒不是太吃惊,毕竟这些年阳陵侯做出的事情事一个比一个骇人,多秦鸾这么一桩倒也没什么。
“现在,你就同朕说说,你状告何人,又所为何事?”
秦鸾虽为罪臣之女,但既已敲响了登闻鼓,又立下了生死状,那也该让她叙述一下所谓的冤情。
听皇帝允许自己说出实情,秦鸾眼眶一热,再次朝着皇帝跪了下去,高声道:“回陛下,臣女状告姜国公和太子,先是命人迷惑臣女父亲,更换固堤材料,致使堤坝损毁,使得无数百姓遭难。又趁着赈灾之机,再次下手,偷拿灾款,据为己有,使得无数百姓在饥饿中丧生。而后,又将罪名悉数扣在我秦家头上,导致我秦家九族被灭,男丁惨死,女眷受辱,仆役迁离。”
秦鸾话音一落,姜国公当即便嗤笑出声:“你这女娃,说谎都这般粗劣,秦尚书又不是三岁小儿,岂会任由别人哄骗?更何况,当年佪河一带,秦家犯下大错,最后还是我同太子亲赴灾区救治灾民,如今罪臣成了无辜之人,功臣却成了罪人,简直可笑!”
姜国公的话,说出了在场不少朝臣的心声。
秦鸾也不与姜国公徒逞口舌之力,而是看向京兆府尹,“卢大人,还请将人证带上来。”
京兆府尹未应,而是先看向上首的皇帝,待得到皇帝的允许后,才朝着殿外走去。
他是楚凌渊的人,而后者给他的指令便是全力配合秦鸾。
不多时,京兆府尹带着十几个衣着各异的人走进大殿。
众臣更是为秦鸾的这番操作迷惑不已,这人证可是真够多的。
周显上前两步,跪在秦鸾身侧,“草民周显,拜见陛下。”
见到周显,姜国公和楚凌修皆是下意识一惊。
楚凌修怎么也没想到,他和潭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人,此刻竟然到议事大殿来了。
至于姜国公,则是有些心虚,他虽不知周显的身份,但当年周显可是他命人从流放路上带回来的,而后的不少事情,也是他指使周显做的,可周显不是皇后的人吗,怎么还临阵倒戈了呢?
得到皇帝允许,周显开始叙述当年之事。
当年,周显受命到秦家做门客,因为独到的见解和周全的顾虑,颇受秦鸣启重用,就在当年远赴佪河一带赈灾之时,秦鸣启都带上了他。
然,到了佪河一带之后,周显便对秦鸣启施展了幻术,控制其勾结地方官员,偷换固堤材料,多日流连青楼。
好在,那年雨水属实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