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在她眼中,比阴沟里腐烂了的鼠尸还恶心。一瞬让她恶心得,已不愿脏自己的手杀他了。她极慢地眨了下眼,杀意竟都被这股恶心劲压住了,以至于能平静地出声:“这箭不是本侯赠你的,且沾了血一一脏。也别这么拿着,免得本侯手下以为你要行凶,将下一箭射到你脑袋上。”
观晟笑容一僵。
看着明光那格外冷淡的眼,终究一点点收回了手。脸皮抽搐,攥紧了箭。
强忍的不再只疼痛,还有复而涌上的被蔑视与羞辱的怒意。但很快,他又释然了。
这望侯确实出他所料,当真的心心狠手辣。可又如何呢?
只要他隐忍不发,那她便永远碍于律法,怎样都杀不了他。他活着,足以恶心她一辈子。
稳赚不赔的买卖呢。
且今日,他还有一份好礼赠她。
光是想想便激动。
观晟一瞬心平气静,连脚上的痛意不觉难熬了。更还抬起手,悠闲拍了拍肩上落雪,理了理衣禁。好整以暇地等待起来。
明光早已转开目光,没再折磨自己的眼睛。此刻,则已直接坐回了太师椅上,两眼一闭,养起神来。孟玄因随之也坐下。
宾客们屏息凝神,无敢出声。
再愚笨的人,也能觉察此刻气氛同先才等观晟到来全不相同。
几个胆子几条命啊,还敢乱动?
庭中静默,一时只余风声。
沙漏没被倒转过来,众人便不知许久,直等到隐约觉得头晕眼花,双脚发软,终于等到了衙役们回来。而待她们定睛看去,纷纷不敢置信地揉起眼睛。一一去时几人,回来便几人,一人不少,一人未多!一一他们,并未带回那个被观晟强占、被逼迫为妾的苦主!衙役们脸色极差,尹风更是满面恐慌、失神落魄,走得磕磕绊绊。
若非被一名衙役牵着,随时便要平地摔倒!待得行至明光面前,她才猛地冲过来抓住明光的手,无措道:“侯君……我没找到姐姐……院子,那个院子也没了!一切突然都不见了!”
衙役们随之也同孟玄因道:“报告大人,什么都没搜到。”话音落,一时无人出声。
“唉一一"观晟长长叹了口气,打破静默,“这是什么意思?侯爷和府尹大人这般大张旗鼓地来抓我,却居然没有所谓的苦主……两位身居高位,莫不成竟被一个卑劣小民要骗了?”“你胡说!我没有骗人!“尹风立驳,但确已六神无主,便将明光的手当作救命稻草抓着,口中不停道,“侯君,大人,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没有!他分明就是将姐姐关在院中,几日前夜我还去过!但不知为何,今日忽然全都凭空消失了!姐姐不见了,那院子也不见了!守院子的护卫,全都不见了!”“……”
这时,观晟突然发出声惊叹,眉头一皱,讶道,“你难道是……尹雪的妹妹?”
尹风一愣,转过头盯住他,咬着牙道:“我是谁你能不知?你装什么!”
然而观晟无动于衷,只好似恍然道:“原来你就是尹雪的妹妹啊。”
说完,重重叹了口气,“你姐姐给我做妾分明是自愿啊,她患了病,你那父亲成日嗜酒压根不管她,你母亲身体又不好,家中负担不起,她才主动向我示好。我纳她为妾后,不仅花钱给她开方吃药,还顺她所托照顾你,命下人们给你放行,容你进出我的院子,好随时与她见面……我从未亏待过她,也未对你有哪里不好,你为何竟反过来这般污蔑我?”然不待尹风回应,又叹一口气,“罢了,你也是个可怜人。有件事你还不知吧,你姐姐昨日实在熬不住病痛,于是偷偷遣散下人,自缢而去了……而我昨夜,已随她遗书上所求,派人将她火葬。”
他怜悯地看着尹风,摇了摇头,“你……节哀顺变吧。我也不计较你污蔑我这事了。”
满庭震愕。
宾客们瞠目结舌,石立于地。
连柳淑兰和闫嬷嬷也满脸诧异。
尹风更几乎如失了魂,一瞬不知是怒是讶,还是惊恐:“你、你说什么?”
观晟耐心心道:“你姐姐自缢了。就在昨日。”“不可能!“尹风厉叫一声,霎时双目通红,陡地便往观晟冲过去,“你这个人渣!定是你杀了她!是你杀人灭口!我要杀了你!我杀一一”
龙行卫拦住她,她便拳打脚踢,拼了命也要往观晟那冲。“尹风。”
明光终于出声唤她。
尹风动作一顿。
她听见了,瞬间竟便泄了力,转过身来扑到明光脚边跪下,泪流满面:“侯君,一定是他杀了我姐姐,是他杀人灭口!您快命人抓了他!抓了他!让他为我姐姐偿命!”明光还未回应,观晟的声音先响起了。
“望侯。“观晟一改先才悲痛之态,讥笑一声,“您这样的大人物,原来也会受人蒙骗,无凭无据,便跟着个心怀不轨的小贼一并,污蔑良民吗?”
众人屏息,一刹似乎连风声都被吓得轻缓了。岂料明光非但未恼,还真疑惑道:“是吗?”她垂眸思索起来,“陛下入京第四日,斩完前朝罪犯后第一道旨意,便是封秦楼、闭楚馆,从今往后,凡景之地,不得有娼。旨意放出,当日便将全京娼者放良,归入凤凰台由宫官照管。如今京中莫说娼妓,酒楼乐坊的艺姬都主动入了凤凰台…她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观晟,“而你,自放娼日起便醉倒家中,纵淫取乐。莫说与我有过什么交集,观府的大门都不曾踏出半步一一怎么这一番话说的,竞好似对我了如指掌?”“观晟。你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以至于敢这般确定我“无凭无据?“她实在疑惑,疑惑到忍不住抽出支箭来,而才慢慢浮上抹笑,“既如此,那我便请孟大人为你破一次例,就地为堂,公开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