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弟子切磋大会,你若拿不到魁首,也不必来见我了。“魔尊站在幽冥大殿上方,当着魔将们的面说。随着幻境转换至这个场景,百里晏川的神识从轻飘飘的灵魂状态突然落到了实处,他从黑魔神的双眸中望出去旁观一切,却无法控制这具身体。
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忽地动了,黑魔神站出来道:“切磋会上还有那百里晏川在,师尊不必给她如此大压力。”此话明面上是在为她说话,实际上却让她更为难堪。果然,魔尊闻言只是甩袖轻哼一声道:“若比别人都要狠,肯豁得出命来,怎会拿不到魁首。”
“本座允诺,若你拿到魁首,你可问本座一件事,本座定然知无不言。”
原来如此,他一直疑惑为何阎刹第一回见他就有如此大的敌意,又为何如此执着于魁首之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第一届弟子切磋会后,阎刹拿到魁首,也如愿问了魔尊一个问题。
此后的每一届切磋会,她若能夺得魁首,都可向魔尊问一个问题,若落败于百里晏川之下,她就要接受酷刑。可她还是乐此不疲地重复这个游戏,最终她将各种碎片拼凑在一起,得到了一个完整的信息。
一切均指向炼霄门。
她的母亲,是被炼霄门所害。
阎刹想要冲去修界报仇,魔尊却拦下她,对她道:“本座明白,你知晓一切后定然想要血刃仇人,所以本座一直想等你成长起来再将真相与你坦白。”
“你记住,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这句话如同咒语,不断回荡在阎刹识海中,冲刷她紧绷的弦。
幻境变幻至这一幕,阎刹忽然头疼起来,猩红的双眼目眦欲裂,整个世界冰裂崩塌。
百里晏川察觉到,她在幻境中的情绪波动比他要大上许多,甚至有渐渐失去理智的趋势。
是因为她吸入的致幻鳞粉更多吗?还是因为她的心魔比自己重?
下一瞬,脚踩的土地忽地变成了一片湿润的土地,他们到了一处山野。
一对男女在山间逃窜,身后是追杀他们的人。山间似乎适才下过雨,此刻雨后初霁,天空是一碧如洗的蓝,脚下的土地却陡峭湿滑,逃窜的女子身上的伤口正滴着血,血液沿着泥士的印记蜿蜒汇入雨水,染红了一小片低洼。陡然间,意外发生了!
逃命的女子一时不察,脚底滑了下,整个人都跟着跌落,她下意识捂住凸起的小腹,正巧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阎刹。“刹儿!刹儿!有人要杀我,救我,救我!”阎刹心脏突突地跳,女人明明有脸,神情还十分急切,可她再怎么瞪大眼睛都看不清女人的五官,只能看见一片朦胧,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纱。
女人身边的男人赶忙扶起她,她却依然对着阎刹字字泣血:“刹儿!我是母亲啊!你不救我吗?”只不过耽搁一瞬,追杀他们的十余名杀手便赶到了,阎刹看见来人衣服上的花纹,那是炼霄门的图腾。百里晏川所在的这具身体一路奔波,现在他才终于弄明白,原来他落到了杀手的角色。
他处在杀手队伍中的最后方,他看见最前方的杀手大笑三声,拔出一把长剑架在女人颈边,锋利的长剑不小心触碰上女人的皮肤,瞬间泅出一道殷红的血痕。
“将东西交出来!"持剑的杀手道。
女人瘫坐在地,没有回答他,依然偏头死死盯着阎刹。“刹儿,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你眼前吗?”话音未落,颈边的长剑在她手臂处割开一道口子,粘稠的血液从女人捂住的指缝中溢出,女人痛苦得不住呻吟,眼睛却依旧盯着阎刹。
不要!不要伤害她的母亲。
救母亲!她要救母亲!!
体内经脉各处渗透出难言的燥意,阎刹的法力与血液都开始沸腾翻滚,气血涌上她的大脑,眼球边缘的毛细血管几欲爆裂。
她睁着猩红的眼,提起弯月刀一跃而起,识海中不断飘过一个念头,重复地激起她逐渐膨胀的杀意。弯月刀被她高高举过头顶,再用力劈下,随着她脚尖落地,持剑人的头颅也咣当落地。
失去头颅的身体还僵在原地,被平整斩断的颈脖处溅射出大量鲜血,血淋淋地喷在阎刹的脸上,还留有温热的温度。拿着剑的无头尸体直挺挺地倒下,女人再度出声:“刹儿,好孩子,你救了母亲。”
剩下的十余名杀手一拥而上,只剩下百里晏川站在原地,他调用所有的神识,才勉强压住这具身体的动作。他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阎刹将十几名杀手一个一个杀掉,她踩着一地的尸体,走到最后一个人面前。阎刹提着弯月刀,站在他三步之遥的地方,歪头望着他,似乎是在疑惑他为何不动。
弯月刀刀身上的血液顺着弯弧流下,从刀尖滴落在地,阎刹眼睛一眨不眨,有鲜血顺着睫毛流进她的眼睛,将双眸染得更红。
杀了十几个人,她已然杀红了眼,百里晏川川却只能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冰冷的杀气,不是大仇得报的快意,也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她的眼神中甚至有一丝麻木。
她不对劲,百里晏川脑中骤然冒出这个念头。“刹儿,还有一个呢,他也是来追杀母亲的,你不为母亲报仇吗?”
女人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
阎刹缓缓举起弯月刀,指向他脆弱的颈脖。“对,刹儿,就是这样,我的好孩子,"女人继续引诱阎刹进一步动作,表情愈发凶狠狰狞,最后一句话带上了煽动人心的蛊惑,“割开他的喉咙,杀死他!只有杀死他,母亲才能活下来!”
这不是她的母亲,分明是她的心魔。
百里晏川心中再清楚不过,重瘴迷蝶放他进入她的幻境自然不是好心,而是想将他也永远困在幻境中。若这柄刀真的划开他的气管,割下他的头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