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城北的清风茶舍是京北生意人谈生意的位置首先。
一来茶楼位于城市繁化地段,却又隐匿在胡同里,隔绝了城市喧嚣,二来这间茶楼足有百年历史,装潢风格古色古香,门楣上还悬着上世纪知名才子的真迹,给足了排面。
茶楼内光线柔和,室外阳光透过竹帘洒下斑驳光景,角落里一位身着汉服的琴师正轻轻拨着古筝琴弦。
琴声悠扬传过来,这是余燃星选的地方,小时候,她母亲时不时会带着她来这里谈生意。
叶家很多合作都是母亲在这里谈成的。
那个时候有人护着,什么她都不用操心。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盯着青花瓷碗中的茶水微微出神,正想着怎么开场白,叶璟却先一步开口:“想和我谈什么?”
余燃星抬眸,双瞳剪水,里面隐隐有雾气。
叶璟眸色幽深,似乎望了她许久。
余燃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走神了,她想起妈妈曾对她说过,和人谈判一开始最好让对方感觉到你的诚意。
语气要缓和,姿态不要摆地太高。
既然是按照生意谈,那她就不能从前那样和叶璟针锋相对,态度暂时要好点。
她唇角漾起好看的笑涡,语调比平常软了一度,“我和你虽然关系一直不算太融洽,但我从记事起就认识你,我们也算是知根知底,加上两家长辈也想促成我们婚事,所以,我们结婚对你对我都是件好事。”
“你说是不是呀?”
她嗓音尾音微带懒音,平常语气都略嫌娇气,现在嗓音带笑,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娇。
这待遇对叶璟可不多。
他挑起眉稍,似笑非笑道:“你不是一开始不同意吗?”
余燃星表情微滞,然后装糊涂,无辜地眨了眨眼,“哪有。”
叶璟瞥着她,像是故意似地语调拖长:“晏家红酒鉴品会还有江望楼吃饭那天。”
“……”
余燃星语塞,他这分明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
她放下茶碗,压下眼底恼意,“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我现在就想和你结婚,不行吗?”
余燃星声音并不大,略带着恼意,和平常与叶璟做对时语气几乎无二。
但他眼底却隐隐浮起笑意。
这在余燃星眼里分明就是在嘲笑她,刚要恼羞成怒,叶璟先一步开口。
“行。”
他揶揄地看了余燃星一眼,故作勉强道:“就算看在你求婚那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也没道理不同意。”
“……”
嗓音里隐约还带笑,余燃星脸瞬间一热,死去的回忆又开始攻击她。
她摆那么低的姿态,没想到他还会故意嘲弄她。
想发怒但还是生生忍住了,但语气还是控制不住恼羞成怒,“我那是喝多了好不好。”
叶璟了然地点头:“明白,是酒后吐真言。”
余燃星:“……”
不行,她忍不了了。
余燃星抿着嘴就要站起来不想再谈了,“你倒底要不要和我结婚,不结就算……”
“结。”
话音未落,叶璟的声音便打断她,他敛起神色,语调低低地又重复一遍,“要结。”
余燃星没想到他会突然回的这么干脆,看着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个不太妙的想法:“叶璟,你家生意没出问题吧?”
叶璟挑眉:“什么意思?”
余燃星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没什么意思,我是怕你家生意出问题才想和我结婚让我帮你还债。”
“……”
这话说出来连余燃星都觉得荒谬。
叶家这几年生意已经不足用大来形容,如果叶家生意出问题,那大概整个京北都要引起震动。
许是太过无语,叶璟半晌没说话。
经过这样一个不太成功的开场白,余燃星觉得还是放弃谈生意那套,直接开门见山比较好。
这次,她没多铺垫,直接把话讲清楚。
“那我就直说了,叶余两家联姻,更多的是基于双方的利益考量,我们婚后互相合作,做最好的合作伙伴,长辈面前我们给足彼此面子,至于人后,你我互不干涉彼此自由,婚前我们签定协议,时间暂定一年,根据情况再续。”
余燃星想了下,又补充道:“以后万一离婚,大家都方便。”
叶璟神色淡下来,情绪似乎又不太佳,他手放在红木八仙桌上握紧又松开,下颌绷地很紧,随着他动作细微伏动着。
“还没结你就想着离的事了,余燃星,你还真有远见。”他唇角嘲讽一勾,笑不进眼底。
他们这个圈子里联姻后闹得难看的数不胜数,对簿公堂是常有的事,提前签好协议对彼此只有益处。
余燃星不知道他又哪根筋不对,耐着性子说:“我这也是为你好。”
叶璟抬眼,神色更冷:“多谢,但不必。”
余燃星觉得他油盐不进,又恼又气,“那你说,你有什么条件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合理的,我们都可以商量。”
“商量?”叶璟直勾勾地望着她,似乎像觉得荒谬似的,“没用,你做不到。”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做不到?”余燃星抿唇问:“你说,只要合理我就能做到。”
叶璟沉默了一会,从木椅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她,“我有事要忙,你把你的要求列好发我一份我就行。”
这不咸不谈地态度让余燃星心里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