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月眉头微皱,已然确定刘英儿在娘家可能受了委屈。
“妹妹说句不当讲的,姐姐没想过自食其力搬出来住吗?”
“搬出来?”刘英儿视线呆愣的看向她,“可是我一介弱女子……”
苏南月:“不啊!”
她端起茶杯示意她看手中的茶盏,“姐姐泡的一手好茶,想来对选择茶叶颇有研究吧?这是姐姐的长处啊!”
小荷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苏大姑娘,我们家姑娘就是太自卑敏感了。她其实对茶叶气味特别敏锐,这次姑娘能够跟着一起过来,就是家主看中了姑娘的甄选能力,只有姑娘自己还沉浸在过去,您帮着劝劝姑娘吧。”
刘英儿倒被说的不好意思了,脸颊微红,但下一刻,听到小荷的话,又逐渐苍白。
只听小荷又继续道:“而且……而且我看家主的意思,想让姑娘嫁给常州城的富商。”
刘英儿是常州城守卫刘知县的女儿,要不然之前也嫁不进定远侯的大门。按理说和离之后不好嫁人,不过要是嫁富商倒是绰绰有余,毕竟富商们家中小妾无数,不在乎养着一个“正妻”。
“小荷,闭嘴!”刘英儿别扭扭过头,不让自己如此难堪。
苏南月简直不可置信。
“你这才和离多久?伯父伯母也同意吗?”
只见对面的刘英儿听了此话,只无声垂了头,眼泪一滴一滴往下垂落。
小荷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苏大姑娘,我求求你,给我们姑娘出个主意吧,我们姑娘如今真的受不住再一次的搓磨了。”
哪知见此情形,一向柔弱的刘英儿却豁然起身,拉起小荷,话语却是对苏南月说的:
“对不住啊苏姑娘,小荷只是太着急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她腮边还带着之前哭过的泪水,用力拉起小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剩下的路,我会自己去走,苏姑娘说的不错,我会甄别茶叶,我也会泡茶,再不济我可以接些绣活,总能养活自己。”
“对不住,让你烦恼了。今日我请你来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想谢谢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显得有些局促无措,仿佛极力在证明着自己。
苏南月能看出这番话是出自她的真心。
一个世家小姐,从前那时实在被逼的没法子了,放下了尊严去求救。
如今,她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这让苏南月想起后世网络上的一句话。
有些人,活着便用尽了她最大的勇气。
刘英儿何尝不是这样?
一个封建礼教三从四德下教育出来的女人,被夫家欺辱,被娘家瞧不起,和离后却仍旧努力向上活着,真的很了不起。
苏南月垂眼看向杯中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姐姐,妹妹说句不当说的。首先你得自己立起来,不靠任何人活着,不依附任何人,我相信伯父伯母也没那么无情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向灭亡。”
刘英儿却忽然笑了。
双眼依旧红红的,笑容却很明媚。
因为她知道,面前的这位苏姑娘懂她,没有因此看扁她。
“嗯,妹妹放心,姐姐知道如何做的。”
苏南月莞尔一笑,“姐姐若想通了,可以通过柳家给我写信,妹妹随时恭候。”
若是刘英儿真的踏出了那一步,脱离了刘家能自己独立生存,那她不介意给她一个庇护的港湾。
刚好柳家在杭州,收购茶叶也比较简单。再开一家卖茶叶的也无可厚非。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看刘英儿自己了。
两人说说笑笑,体会着江南的风土人情,乐的开怀。而京城里,陆瑾毓却脸色黑的吓人。
屋外的雨噼里啪啦的下着,屋内,她面无表情看向面前的魏连成,再一次冷声开口道:
“魏连成,你娘什么意思?这都快一个月了,天天让我站规矩,之前你说好的让我管家如今也没影子!你们魏家就是这么对待我摄政王府的千金的?”
魏连成自己换下被雨淋湿的外衣,伸手捏了捏眉心,无奈中带着丝愠怒:
“瑾毓你能不能别闹了!你说想要百年世家的簪子,我花了所有的私房钱给你买了。你刚说要吃珍宝斋的八宝鸭,我亲自冒雨去给你买,回来你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就又冲我发脾气!我自认对你够好了!你到底要怎样!”
“宽慰你?”陆瑾毓嗤笑一声,“魏连成,我可是摄政王府的千金小姐,能下嫁给你是你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如今不过是让你买个八宝鸭而已,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让我如何宽慰你?”
宝珠在一旁将他带回来的油纸包往桌子上一放,阴阳怪气道:“姑爷,您瞧瞧您带回来的八宝鸭。上面已然泛白油了,您带回来的时候没将它放进怀里捂着,您让我们小姐如何吃啊!”
魏连成简直要气的气血上涌。
陆瑾毓就算了,宝珠一个丫鬟也敢对他如此蹬鼻子上脸!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因为只要一说,陆瑾毓绝对会拿宝珠做借口又是一顿辱骂!
他瞥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满眼油腻的油纸包,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就这么个东西,还要他放进怀里揣着捂着?!
况且,那珍宝斋地处城西,而他们魏家是在城南地界,一来一回就要两个时辰。如今秋日里虽说不算太冷,可今日下着雨,气温陡然下降,他就算是踹在怀里那一个时辰的路程也会彻底转凉。
他被恶心的不行,便也没了之前的忍性,直接开口道:
“小厨房不就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