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倾声音冷静,一字一句清晰道:“别忘了,我是个医者。”
医者面前,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不分贫穷富贵,不分亲疏远近,怀有尊敬之心,众生皆平等,众生皆泯然。
她何尝不知两人现在处境太过暧昧,也不是不懂男欢女爱。
但是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他在她眼中,现在只是个病人,仅此而已。
“若是觉得尴尬,我可以将你敲晕过去,”凤倾倾甩开他的手,取出银针沉着判断,“现在在我手中的,不是所谓男子胸膛,而是肌理穴位、经脉走向,我关注的也不是你的感受,而是心跳是否平稳,毒素蔓延速度,见过医者训练时候用的布人吗?就和那个差不多。”
练习穴位的布人往往不会多细致,大部分连脸都没有,红九卿看了都觉得丑到不能看。
现在凤倾倾把他和那个比较,气的几分晕眩。
也是凤倾倾冷静的语气和这番话,那股悸动被压制了下去,随即而来的,是针破开肌肉传来的疼痛感,叫他根本不会再想涟漪事。
凤倾倾额上冒出大颗汗滴,努力睁大并看不见的眼睛,仔细判断每一次的精准度,施针
本就是需要极其精准把握,黑暗中难度可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几番确认后,扎下第一针。
听着红九卿安静下来,她提醒他道:“待会其他针扎进去会很疼,你若是感觉除了疼还有什么不适,要马上告诉我,防止扎针错了还不能马上阻止。”
红九卿自嘲笑笑:“没事,扎错了我也不会有大碍,只管大胆尝试。”
凤倾倾没好气,知晓他是指自己特殊体质的事情,手上针端的稳妥,小心翼翼扎入下一针。
两人陷入沉默,红九卿不敢打扰她,凤倾倾全神贯注自然不会开口说话,手上动作逐渐加快,疼痛感迅速从经脉中涌上,红九卿皱起眉头,骨头里都有些疼到发麻,他放缓呼吸,尽力平和去接受这种感受。
若能看见他的脸色,就会发现本就白皙的面容更是没有血色,嘴唇都发白。
凤倾倾敏锐察觉到他的异常,放下手中动作:“很痛?”
红九卿想要用轻快的语调回复她,张口倒吸凉气,一句话说不出来,身形紧绷不敢动弹。
凤倾倾加快手中速度,口中带上哄小孩的味道:“坚持住,红九卿你
是最棒的!还有一点点就结束了,没有什么难题能够难倒你,没有什么痛苦可以打败你!”
他真是又痛又险些被她逗笑,上气接不上下气。
稳稳将最后一针扎入穴位,凤倾倾额间满是冷汗,赶忙问红九卿:“现在还疼吗?有什么不适的吗?”
红九卿缓过来感受了一下,从最后一针扎进来后,痛觉逐渐消退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便无力摇摇头,想起黑暗之中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张口却只能说出几句气音,耗尽了全身力气。
这就是解毒后的感受?倒有些新鲜。
往日中完毒,要么死去,要么无用,哪能活着感受解毒完的日子。
他厌恶的不仅仅只有这个世界,还有自己本身,所有才会放肆死亡将自己淹没,绝望的痛苦才能清醒几分,否则他也不敢确认什么时候,就会对整个世界做出同归于尽的事情。
凤倾倾待他并不一开始就是不同的,而是在日后的相处中,毫不在意向着世人展示她能够看到的世界,这种张扬而平等的态度影响到红九卿,他对她更加感兴趣了。
后来发现她就是自己要寻找之人,带着目的和打趣
想法靠近了凤倾倾,正如他所料,事情按照计划中进行,凤倾倾没有察觉,轩辕慕景也没察觉,完美走向,就和每一次的任务一般,所有人都是棋盘棋子,跟着他的调动变化行走。
没有跳子,也没有谁破坏棋局,而是他自己突然想要放弃。
直到现在,才发现凤倾倾对他是不同的,这种不同翻乱所有心绪,他整个世界都开始动荡。
或者说,她并没有对他不同,只是全世界仇视他的时候,只有她坚持做着自己,认真对待每一个认为值得尊重的人,包括他。
“怎么了?痛晕过去了?”
凤倾倾喃喃自语,摸着脉象判断毒素全部排除,迅速将每根银针收进包裹中,打断了红九卿的思绪。
他动了动手指,力气还是没有恢复,一时半会应当是不能行动了。
试着张口说话:“……小倾儿?”
声音一时间太过轻,凤倾倾险些没有听到,抬头确认:“你说什么?如果没有力气说话就先别说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等再醒来就可以恢复七成了。”
“不能在这里面待太久……这里没有多少猎物,魔眼……很快就会回来……”
他低下头,贴着凤倾倾侧耳说着,凤倾倾面色凝重,现在红九卿失去战斗力,能够破开蛛茧的人就只有她了。
红九卿眼中挣扎着情绪,心里纠葛万分,凤倾倾成长的越快,就能越靠近他的目标,这也是他为何要指点她,帮助她,还不能让她轻易死掉的缘由,等到她终于继承了神女全部能力,突破三界之外,重新归位神界,还得需要轩辕慕景的帮助。
轩辕慕景必须和凤倾倾在一起,才能完成最终目的。
想到这里,心脏猛烈抽痛,比方才针入穴脉还要更甚,头晕目眩,呼吸在这一刻停顿下来。
耳旁,凤倾倾还在轻声安抚他:“没有关系,相信我,你安心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轩辕慕景,为什么偏偏是轩辕慕景?
若千万年前他将那颗并蒂莲毁去,是不是现在的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