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稀奇,气色差了些又有何值得大惊小怪。”
‘吴相’说完,拿起笔沾满墨汁,开始批阅桌上的文书,同时说道:“你特意跑来一趟,应当不是为了关心我的身体,说说吧,什么事值得你亲自登门来问?”
韩东流顿时沉默下来。
片刻过后,摇头说道:“我近来在调查一些江湖琐事,如遇瓶颈,不得其解,想与义父相商一二,请您为我指条明路。”
吴相的动作丝毫不停,那张依稀有几分威严英武的老脸之上,竟是露出淡淡的笑意,开口说道:“听你这意思,心中想必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这次不同与你以往所面对的江湖风浪,快意情仇。其中牵涉之深,就连你这‘逍遥剑’都拿不准主意了?”
韩东流抬起眼眸,向他望了一眼,忽然说道:“义父,你我相识,也有三十余年了吧。”
直到这时,吴相终于抬起头看向了他,那双神光饱满的眼眸似有闪烁。
随即放下笔墨,语气感叹道:“三十三年。”
他看着韩东流,重复道:“从你韩家出事那天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十三年。那时你家中突逢剧变,还没踏上武夫之路,身上更是找不着半点‘逍遥剑’的影子。”
韩东流唇角微扬,也是想到了什么,感慨道:“那年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手无缚鸡之力’,都算是对我的抬举。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于我来说都是那么遥不可及,脑海中没有任何清晰的概念。
只是胸口藏着一股愤懑之意不吐不快,想着那江湖上总会有一个‘公道’在,哪里还能理会再多?”
“但你小子终究还是决定闯荡江湖去了。”吴相伸手指了指他,摇头打趣道:“那会儿你不过十二三岁,也不知道从哪捡了根木棍,就要去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声。
若非我派人强行将你关在家中,你这名满天下的宗师,此刻早不知被人埋在哪儿了。”
对于这种年幼时候的经历,韩东流并不觉得尴尬,反倒露出会心的笑容。
接着便认真说道:“当年韩家受冤下狱,您还是一个小小京官,没有今日这般位高权重。却也四处奔忙,疏通关系,想要救我一家于水火。
后来今上登基,您更是走通了时任礼部尚书的彭大人那条门路,在‘大赦’名单之上,添了我韩家一笔。
虽说我父亲出狱不久便郁郁而终,娘亲也随他而去,但好在韩家一门的冤屈终得洗刷,这件事,都是承了您的恩情。”
吴相始终沉默地听着韩东流讲述往事。
直到此刻,他才是轻叹说道:“我与你父亲相交莫逆,实难眼睁睁看着韩家落得那般下场。若我当年再有些本事,或许你也不会走落江湖,飘零半生。”
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多有感叹。
可见吴霄汉对于自己这位‘义子’如今的境地,实在感到有些惋惜。
“人各有命,不可强求。”韩东流摇了摇头,平静说道:“无论今日的韩东流是什么人,归根结底,没有您,也就没有他。”
言至于此,书房内倏然沉静了下来。
一道光束透过窗棂照在了桌上。
映出尘埃飘转,如同将二人分割了一般。
吴相沉默良久,终是缓缓道:“你向来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今天绕了这么一大圈,想必不光是为了与我叙旧。
痛快说吧,找我是打算问什么?”
韩东流两眼不眨,看着面前日渐憔悴的老人,轻声说道:“孩儿今日只有一个问题。”
“那就问出来!”
吴相沉喝一声,“老夫何时教过你这般畏首畏尾的道理?”
韩东流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义父’,轻声道:“先前,我托二妹替我调查一件事,她办事向来细心,没有把握绝不会轻易开口。
但这一次,她却在给我的一份名单上面露了马脚。”
吴相面无表情,像是在等韩东流说完。
韩东流定定望着吴相,接着道:“她对我说,‘京中藏书之多,除了书会,便是皇城’,不论她这句话是有心或者无意,终究还是说错了一点。
因为,在这京中,论到藏书之多,您才是真正的‘冠绝京城’。”
话说到这儿,韩东流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望着吴相的双眼,像是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吴相仍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为官数十年,如今更是坐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上,这多年的涵养与城府,绝非韩东流以三两句话就能瓦解的。
“哎。”
却听吴相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从你踏上江湖路那天开始,我早知你我父子会有今日对峙。”
韩东流面色微变,沉声说道:“我只想问您,京中诸事,与您有关么?”
按理来说,他本不该问出这句话。
可他终究还是想听到‘义父’亲口说出个答案来。
“东流啊。”
吴相望了他许久,却忽然笑了起来:“我刚刚的话还是说错了,在这江湖之上,你的胆量绝对不输给‘名侠’顾擎涛。或者该说,你比他更像一个真正的‘宗师’。”
韩东流沉默不语,但他听到这句话,终究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
他垂下了目光,淡淡道:“义父,拨弄这天下大乱之局,对您有什么好处?
论权势,您已是朝堂百官之首,眼下传闻陛下身体欠佳,您已独垄朝纲,未来或许还会是新帝的辅国重臣。
论钱财,即便不是富甲天下,也足以保住吴家几代富足。
倘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