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清璃心心跳一滞,连忙后退。
下一瞬,骷髅人脸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星光稀零、缕云环月的夜空。
这一次,芜清璃才是真的醒了过来。
她按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鬼压床吗?”身子为何不知如铁般沉重,芜清璃撑着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昏暗的巷子之中。
抬眼看去,巷子不远处的高楼之上灯火如昼,彩绸飘飘,有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倚趴在栏杆上,柔声媚语地对着街上行人招手。
是花楼没错。
但是,她怎么就突然到这儿了?
“莫非那面镜子是传送法器……不,也有可能是幻境。”正疑惑,芜清璃忽听身后有轻微的响动。
她警惕地往身后看去,却撞入一双如星的眼眸。谢惊尘看到芜清璃亦是一怔,很快从地上爬起,来不及整理形容,便难掩焦急地朝芜清璃走来:“芜师妹,你可有受伤?”芜清璃对他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巷口处有几道脚步声响起。
她忙对谢惊尘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拉着人贴靠在墙上阴影处。
“这大户人家的腌腊事还真不少,从前只是听说,今儿可算真开了眼界。你说这方家也真是,宠妾灭妻也就算了,方文喻一个嫡子,怎么就任他被方大公子欺压至此了呢?”“可不是么,方大公子说是带着人来百花楼长长见识,可刚刚在大厅内,他对方二公子是动辄打骂,这不是故意羞辱人么!”
“唉,方二公子也是可冷……
随着脚步声远离,巷外两人的声音渐渐听不清了。想到方才所见的骷髅人脸,还有满身鲜血、目光阴冷的裴幽见,芜清璃却已猜了个七七八八一一
如若方文喻顺着此时的命定轨迹下去,如若他没有成为裴幽见,那最终便会变为黑暗画面中的那般模样。想至此,芜清璃抬手挥了挥。
毫无反应。
她道:“果然是幻境,惊尘师兄,你试试。”被芜清璃握过的手还温热,谢惊尘依言催动灵力,同样也施展不出。
谢惊尘蹙了蹙眉,问芜清璃道:“芜师妹,裴师兄入云栖宗前,是否名唤方文喻?”
芜清璃眸中一丝惊讶,点头:“没错。”
两人齐声道:“所以我们……”
对视一眼,谢惊尘与芜清璃不用再往下说,已知晓该做什么。
改变方文喻的命定轨迹虽未必能破除幻境,但若什么也不做,他们一定会被困在其中神魂枯竭而死。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方文喻。
至于那两人说的百花楼,定是眼前这座花楼了。芜清璃看了眼四面打手守卫且明亮如昼的花楼,放弃了爬墙的想法。
她皱眉苦想:“灵力没法用,又爬不上去,怎么从正门进呢?”
谢惊尘看着那座漂亮的楼,不解道:“门口并未有人阻拦,且人来人往,应当不难进去。”
芜清璃闻言奇怪地看了谢惊尘一眼,道:“惊尘师兄你倒是容易,可我肯定会被拦住!”
谢惊尘面上的惑色更重:“为何?”
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芜清璃不免震惊,指着百花楼怀疑道:“惊尘师兄,你……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谢惊尘又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见男男女女皆有出入,又唤作百花楼,不确定道:“专设作赏花之用的酒楼?”若往歪处想,谢惊尘这话也不能算错,可芜清璃是真看出他的迟钝了。
她低声道:“花楼。”
谢惊尘半知半解点了点头。
芜清璃叹了口气,直白道:“就是青楼啊!男女行鱼水之欢的地方。”
谢惊尘闻言一怔,须臾,自耳根至脸颊处瞬间涨红。他抿直了唇,目光已不敢再去看芜清璃,只觉天下没有比他再蠢笨的人。
芜清璃却没心思注意谢惊尘的羞耻,她一眼不眨盯着百花楼门口,专心琢磨混进去的办法。
观察了大约半刻钟,芜清璃发现如她所料,若是有并非花楼姑娘的女子经过,便会被门口的打手呵斥走。倒是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差点混入,可被打手细细一瞧,那面白腰细的,还是很快被提溜走了。
见她一会儿目光幽深,一会儿面色凝重,已稳下心绪的谢惊尘道:“芜师妹,你在此等候,我进去便好。”“那怎么行!“芜清璃转头一口否决,看见谢惊尘的脸,她忽然眼前一亮,“有了!”
说着,她抬手拔下发上簪钗,解开发绳,一头如瀑青丝披下,月光洒落其上,犹如银溪流淌。
谢惊尘眸光一颤,一时滞住呼吸。
他看见如仙子般的芜师妹对他扬唇露出明媚笑容,他看见芜师妹抬手将衣裳扯散些许,那精致白皙的锁骨便若隐若现。芜师妹朝他走来,将手落在他衣领之上……等等!谢惊尘陡然惊醒,又是羞又是急地抓住芜清璃的手。手腕被他握得有些紧,芜清璃抬眸,见谢惊尘脸红得似煮熟的虾子,动了动手腕解释道:“惊尘师兄,等下我扮作花楼里的姑娘,你就扮作客人,等门口的人再多些,你便抱着我混进去,我披着发,他们总不能上前一个一个检查姑娘的脸吧?”谢惊尘已惊到失去思考的能力,好半晌才松开芜清璃的手,退后一步结舌道:“这、这怎么行…”芜师妹虽与他心意相通,可到底还未定下道侣之名,他怎可随意搂抱她……
“惊尘师兄,眼下只有这个办法能进去。"芜清璃开口打断他的思绪,“我都不害羞,你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况且从门外到门内就一会儿工夫,很快的,难不成惊尘师兄你觉得我太重,怕抱不起来?”
芜清璃虽是说自己,可目光却将谢惊尘上下打量了一遍。仿佛说:你、不、行。
“怎会!"谢惊尘果然开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