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醒后的短短几秒,张幼惟听到自己心跳的速度瞬间攀升,差点干呕出来。
张幼惟觉得很憋屈。
他侧躺在地面上,双手双脚束缚着从背后系在一起,身体向后弯曲无法伸展。
但这不是他憋屈的主要原因。
当刚醒来的他身处一片黑暗,急切地向四周试探时,摸到了一只绵软冰冷的手。黑暗仿佛凝成了实质,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
就在“窒息”的痛苦顺着脊梁抚过后勃颈时,那只“余珈的手”居然奇迹般地链接到了麻痒、痉挛、疼痛。
头脑发胀的感觉‘噌’地卸了大半,他这才感觉到左脸的刺痛,左眼皮沉的抬不起来。张幼惟用舌头顶了一下腮,“嘶”,应该是肿了。
湿透的连体服变得微润,张幼惟自嘲,我这是做了多久的人肉烘干机了?下次出门得看看黄历,这点儿也太背了。
周围的空间不算宽阔,他被夹在两排架子之间。
思索了片刻,张幼惟用肩膀蹭着隔板手掌借力,试了几次跪坐起来。手腕和脚踝之间绷直绳子有了些许余裕。
这绑人的是临时工吗,绑完都不搜个身?张幼惟反手从小腰包里摸出打锚的钢钉,用尖端半扎半磨松开了绳子。想来老余应该也在附近,先找到他再从长计议。
谨慎起见,他把手灯的亮度调到最低,别在肩膀上。光柱中有细小的灰尘颗粒无序地浮动。
这里似乎是一个封闭的仓库,成列的钢架上摆放着五花八门的杂物。
此刻他正对着整个仓库的唯一一扇门,是透明类似玻璃质地的,门外还有一扇玻璃门,中间夹着两平米左右的空间,可能是工厂除尘间之类的结构。
除了这扇门,墙上连个窗户都没有。因为两面玻璃的缘故,光线被不断反射,看不清门外的场景。
张幼惟拍了一下门边的按钮,无事发生,和不拍没有差别。
他紧接着又推拉拽试了个遍。
看来这扇门不能直接打开。
张幼惟叹口气,果然“推不开的门一拉就开了”这种智障故事,也就只能在深夜档的交通广播和市报中缝有一席之地了。
张幼惟默默退回去在架子间摸索,寻找关于他现在处境的线索。
架子上的杂物都有分类标签,不过聊胜于无,这种感觉就像考六级,唯一能匹配上的应试经验就是“三短一长选最长”。面对这些极其抽象的符号,张幼惟挑了几个符号最复杂的物品开始琢磨。
其中一个箱子里有几张图纸,虽然看不懂标注,但还是连蒙带猜能看个大概。张幼惟把图纸叠起来放进了腰包,又半蹲着把其他东西复原。
就在复原时,短短几秒间,他借着光线陷入了数倍于考六级的阴影——
张幼惟喉结滚动把一句“卧槽”生生咽了下去。他透过架子的缝隙,对上一双低垂的眼睛。
……
手里紧攥着能够到的唯一武器:那把锚钉的手钻,“僵持”了大概十几秒。张幼惟的手心已经汗湿,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缓缓直起腰,那双眼睛并没有跟着他移动。
张幼惟硬着头皮穿过层层的货架,不管怎么小心,牛筋底的鞋子落在地面上都会发出“哒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大动脉上。
仓库的另一端是一整面透明的舱室,陈列着一排……
“人”?
他们都低垂着双眼,嘴角轻微搭垂,透露出一股蔑视和傲慢。
弹性的皮肤、细小的青色血管、光泽的棕色发丝、清澈的瞳孔……灯光从下方打在“他们”脸上,崎岖的阴影拼凑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如果忽视毫无血色的苍白和静止,张幼惟思考不出自己和他们有何区别。
仔细打量过去,他奶奶的!除了最左边的“人”顶着一张“小姑娘”的脸,其他都长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分不清性别。
而且舱室里“小姑娘”的左边还有很大的空隙,那这里之前应该也摆放着……
张幼唯很不喜欢这个假设,这玩意儿一动不动的就够渗人了。
但是也来不及多想,有微弱的光线从门外洒进来,给这些“人”勾了一条浅色的阴影,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变得越来越刺眼。
不好,有人来了!
张幼惟猫着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回醒来的位置躺下。
闭上双眼的瞬间,一道光隔着玻璃射入,扫过他的脸。
听声音似乎有两个人,而且……语言不通。
张幼惟背在阴影里的手还紧紧握着手钻。大概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也可能是遇上了不同文化下的摸鱼小分队,这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
看来不能久留了。
不过这给张幼惟提了个醒——
但凡有一点光源,他这身红色探洞服,就会在黑暗中高调得像街口的反光路锥、酒吧的disco球。
“实在是对不住,见谅见谅”张幼惟侧着脸,扒那 “人”的衣服。
脱下白色制服以后,被遮盖的躯体反射出瓷白的光泽,由标准化的模块拼接而成。
“还好还好,”这要和人一模一样,张幼惟心理负担可就海了。
他定睛一看,和崭新的“躯体”不同,胸口镶着一块旧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ID之类的数字,一些磨损并没有延伸到铭牌以外。
思索片刻,张幼惟果断把它撬了下来,后面还连着几根羊肠质感的管子。
这个东西看起来有点用。
“来都来了,总得送客人点儿什么不是?”张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