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柳月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宋无忧却说了一句让她始料未及的话。
“既然如此，正好朕也渴了，美人就先帮朕试试这杯茶吧。”
他说着，端起内侍刚刚上的茶朝她递去。
柳月猝不及防的瞪大了双眼，充满惊愕的眼中还有慌乱和惊恐等情绪一闪而过。
她本以为，皇帝让她试毒只是一场对她的考验。
结果他竟然是打算来真的？
她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其实她倒不是排斥试毒。
毕竟像她这种人，有今天没明天的，最多不过就是换种死法而已。
如果试毒就能获取目标的信任，从而完成任务，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但关键是，她现在嘴唇上还沾着毒药，一旦接触茶水，毒药融入水中，那么自己就会必死无疑！
谈何完成任务？
但若是拒绝，让皇帝不满意她又很可能会失去这个机会……
一时间，柳月只觉得骑虎难下，整个人都矛盾纠结起来。
同时她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深，总觉得对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要不然怎么忽然就会让自己试毒，还特意让自己试茶？
但她又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是如何发现的，明明自己从头到尾都没露出过什么破绽啊……
眼看她迟迟不接茶杯，宋无忧淡淡皱起了眉头。
“罢了，看来美人刚刚所言也并非出自真心，朕也不好强人所难，那就算了吧。”
他不悦的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神情不悦。
柳月却只觉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个情况很糟，但总好过立刻死了强。
她急忙跪下，哭着解释道：“陛下恕罪，奴婢……奴婢并非不愿意，只是还没准备好，陛下能不能让奴婢缓缓……”
她声音哀婉，将一个胆怯懦弱的弱女子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
如此一来，她刚刚的犹豫就非常好解释了，就是怕死而已。
而女子本就胆小，怕死也是人之常情。
只要稍微有点怜香惜玉的男子，都不会对她苛责太多……
这随机应变的能力，让宋无忧都不禁暗暗佩服。
若不是早知道她唇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恐怕他也要被骗过去了。
没想到这宫中还有这等唱作俱佳的暗桩，赵炳这老东西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柳月的心理素质极佳。
想要用这种办法诈她自爆，确实有些困难。
没了戏弄的心思，宋无忧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那你要如何才能准备好，是要等你洗去唇上的毒药吗？”
柳月再次惊愕的瞪大双眼。
心中的不安成了现实。
巨大的震惊下，她忍不住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不应该啊。
明明自己已经非常小心了。
“朕为什么会知道……”
宋无忧表情讥讽，“从你接近朕的那一刻时，朕就看出来了。”
“这些日子朕杀了多少宫人朝臣，满宫宫人对朕畏惧惶恐，见着朕都恨不得绕道走。”
“唯有你，不但故意撞上来，刻意勾引的举动还那么明显，恐怕只有你自己才会觉得你伪装的极好吧。”
柳月愣住。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以前都说陛下是一无是处的草包，如今看来奴婢才是真的蠢。”
她一脸大受打击的捂脸苦笑着，但手却慢慢的摸到了鬓边的簪子。
随即她眼神一厉，带着背水一战的决心快速朝宋无忧刺去！
事到如今，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
然而一直防备着她的季莹莹又哪能让她得手。
只见她身形如电，快速闪至宋无忧身前，一手握住对方的手腕轻旋，柳月吃痛簪子立刻脱手，而她也被季莹莹反扭手臂，强行压着跪了下去。
眼看唯一行刺的机会也失去，柳月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打算抿掉唇上的毒药了结自己。
但季莹莹早猜到她会如此，动作迅速的捏住她的脸颊，随即点住她周身穴道，又用袖子将她唇上的口脂擦得一干二净。
随后这才放开她，再次退回宋无忧身后。
寻死不成，柳月跪坐在地上，冷冷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陛下就算不让奴婢死，也休想从奴婢的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你倒是有骨气，难道你就不怕朕大刑伺候？”
既然已经暴露，她也不再扮柔弱，而是冷冷道：“既然落在陛下手里，要杀要剐奴婢悉听尊便！”
此刻她神情冰冷，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比起之前那个怯懦卑微的她，反而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风骨气度，好似红梅傲雪一般！
就算是见惯了美色的宋无忧，都有些被她身上那股气质打动。
这样的佳人，若是死了确实有些可惜了。
他淡淡道：“柳月，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赵炳祸乱朝纲，注定为天道所不容，你为何要替他卖命，而不弃暗投明？”
柳月扫了他一眼，半晌才嗤笑道：“陛下以为，我们这些人有选择？”
“奴婢十岁被抓入丞相府，和一群姐妹接受残酷的训练，后来姐妹们都死了，只剩下奴婢几个被送进宫中为奴，成为丞相府的暗桩，替相府传递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