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地,雅间内陷入诡异的平静。
沈云之怔怔瞧着她的眉眼,失了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公主……方才说什么?”
容樊瑛深吸一口气,竟没由来觉得有些紧张,轻声道,“你娶我,我嫁你,我们一同搭伙过日子。”
沈云之薄唇微动,沉默不语。
容樊瑛也不急,就这么安静的盯着他,似是执意要他给出个答案。
沈云之脑子里一团乱麻,刚想摇头拒绝,耳边又响起了容樊瑛的声音。
“若是你娶了我,便不用再被你爹娘施压,有我在,他们不敢造次。”容樊瑛微微垂着头,长睫落下,低声道,“我也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夫君,保我不去和亲。”
“我平日里性子倨傲不讨喜,莫说是男子,就算是京中的贵女也没几个深交的,故而谈不上和谁有感情,本可随意选个公子哥作挡箭牌……”
“可成亲事关后半生,糊弄不得,总要选个模样性子家世都好的。”
话说到这,容樊瑛抬起头,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大大方方道了句,“你这张脸,赏心悦目,我很满意。”
许是她的平静震住了沈云之,蓦地让他红了脸颊,半晌才说了句,“此事……圣上知情吗?”
“自然。”容樊瑛点点头,神情自若,“你正好就在父皇替我择的夫婿人选里,我若去说,他自然会同意。”
沈云之眸色闪了闪,心中纠结。
成亲乃人生头等大事,他与这位千娇百宠的公主才见过两次面,更别提感情二字了。
以后的日子,当真会好过吗?
“公主……”
“沈公子。”
沈云之刚要开口,却被容樊瑛抢先了话头。
“我们各求所需,沈公子好好考虑。”容樊瑛视线上移,落在了他额头的红肿上,“究竟是与我一块儿,还是现在立刻出门奔赴考舍,全凭你自己的心意。”
沈云之望着她,直到对面的姑娘悠哉悠哉喝了半壶茶去,他才缓缓开了口,“一切……都听公主的。”
容樊瑛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而后勾唇笑开,“有你这句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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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
清园走了男主子,一下子变得清闲起来,恰逢晌午,园子里空无一人。
小厨房的窗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脑袋,左顾右盼,确定四周无人后,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包裹。
正是清园的大丫鬟苹灵。
可惜出师不利,才出了厨房,迎面就撞见了一抹倩影。
苹灵一怔,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站住!”
身后传来女子的娇喝,苹灵脚步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苹灵,转过身来。”
闻言,苹灵自知跑不掉了,老老实实的转身,朝着女子行礼,低声问安,“大少夫人。”
边月上前几步,眼里满是狐疑,“你见着我,扭头就跑是为何?怀里头抱的又是什么东西?”
苹灵不知该如何答话,只是埋低了脑袋,小声道,“婢子…婢子是……”
边月拧眉,神色不悦,“你有什么话,大可直说,如今夫君不在,清园里头管事的便只有我。”
“若是连我都瞒着,这顿罚你怕是躲不掉了。”
苹灵身子一震,眼底闪过畏惧。
如今的边月与从前大相径庭,虽说仍旧平易近人心地善良,可早已有了主子的派头,手下的家丁犯了错,也是真的狠罚,
“大少夫人……”苹灵扬起头,一双眸子噙满了眼泪,“大公子关心您的身子,特意叮嘱了,不可让您发觉此事,若是婢子说了……横竖都是个死啊!”
边月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低声道,“你大可说来,我替你瞒着。”
苹灵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沉默片刻,才大着胆子说道,“那日……大公子亲自去了您的娘家,却遭了埋伏,遇到了四五个壮汉,扬言要毁了您的身子……”
“大公子带了人手,制服了那几个流氓痞子,盘问下去,才知他们几个是您爹娘雇来的人,再往下查去,您爹娘才亲口承认是他们收了云和公主的恩惠,这才萌生了歹念。”
边月当场石化,凉意从脚底漫上了头顶。
若她那日没听夫君的劝阻,而是自己坐车回了村中,那等待她的,只有万丈深渊。
边月只觉得眼眶酸涩,似是有什么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虽然早就对那一家人失望至极,可听到这话,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落泪。
她自幼珍视的家人,将她视为垫脚石。
“大少夫人……”苹灵仰头看她,神情紧张,“您可莫要动气,当心身子啊……”
边月敛眸,轻轻嗯了一声,“那你怀中抱着的又是什么?”
苹灵一愣,谨慎地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大公子科考在即,没有闲时顾旁的,这里头全是他命线人收集的证据。”
“云和公主虽说身子骨弱,常年养在城外,可她并非如长相那般甜美可人,反倒十分狠辣,仗着自己是先皇后嫡出,又是太子的亲妹,压榨当地百姓多年,甚至……”
说到这,苹灵顿了顿,小声道,“甚至在当地偷印私币。”
“什么?”边月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云和公主才十五,不过刚刚及笄……”
苹灵抱紧了怀中的东西,重重点了下头,“大公子吩咐了,一定要婢子将这些东西亲手送到大理寺中,说他已经和里头的大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