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眠瞥了眼窗外,神情凝重。
晨起时,吴钟晟曾在他耳边叮嘱,要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瞧一眼户部尚书府。
户部尚书……
原来,他还真是个顶顶大的官。
小毛站在桌前朝他招手,咧嘴笑道,“江公子,别拾掇了,赶紧过来吃几个包子好有力气看书。”
江应眠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着二人走去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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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庆殿
“放肆!”
男人一声怒喝,大殿里侍候的宫人皆是浑身一震,齐齐跪了下来。
“圣上息怒。”
跪在正中央的御军首领连头都不敢抬,生怕下一刻脑袋和脖子就分了家。
“吴钟晟没抓到也就罢了,他一家妻儿也不知去处,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皇帝冷眼睨着他,气场摄人。
“微臣该死……”御军首领头埋得更低,声音都发着颤,“圣上恕罪,吴钟晟一家妻儿被人救走,微臣带人赶去时,那么大的尚书府就已经剩个空壳子了。”
张德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低垂着头,心里不禁可怜起这位小首领。
抓走吴钟晟时,他清清楚楚的记着,是圣上不准下头带走他的妻儿,说什么不能打草惊蛇……
张德垂眸,只好在心里头叹口气。
他是一国之君,天子又怎么会有错呢。
皇帝盛怒,将手里的玉扳指用力砸在桌上,沉声道,“不将吴家人给找回来,你这脑袋也不用继续挂在脖子上了。”
“是……”
“圣上,五皇子来了。”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走到大殿,跪下禀告。
闻言,皇帝强忍着满心的怒火,沉声道,“让他进来。”
“是。”
几息过后,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中。
容烁走上前,下跪行了大礼,扬声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轻嗯一声,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也丝毫瞧不出他对这个儿子的喜爱,“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容烁垂眸,语气诚挚,“儿臣方才去给母后请安,闲聊之中意外得知了卢南水患严重,灾民不计其数,心中惊叹不已,恰巧儿臣在潞城时曾遇上一人,名叫古子卿,是治水的好手,故而想来为父皇引荐能人。”
皇帝眉头微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不悦,“你既然有这想法,又才从长春宫出来,为何不直接将此事说与你太子哥哥听?”
容烁神情一顿,眸色骤然沉了下去,低头不语。
皇帝瞟了他一眼,对着一旁的御军首领道了句,“你先退下,朕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办不成,提头来见,至于吴家留下的家丁婆子,一律抓起来斩了!”
御军首领连忙点头应下,半点不敢怠慢。
听了这话,容烁眼珠微微转动,心里头起了主意。
殿中沉默良久,皇帝瞧着台下的少年,蹙眉教育道,“小五,你好胜心太强,实在自私。”
“虽说你出去好几年,早已不清楚局势,可昨日也是上过了朝的,也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宋御史几人是怎么弹劾你太子哥哥的。”
皇帝无奈摇头。长叹一声,“说他身为储君没有作为,聚不起民心,这个节骨眼上,你有好点子就该帮着他一些才是。”
“难不成……”皇帝半眯着眼,神色冷了下来,“你还妄想取而代之?”
容烁缓缓抬头,面色受伤,“父皇,儿臣做这些事,不为旁的,只是想听您夸儿臣一声,一声就好……”
“儿臣生母走得早,自幼凭运气长大,心里头最想要不是什么位子,而是父皇的认可。”
容烁紧抿着唇,低声道,“您一直都是儿臣的榜样……父皇的话,儿臣自然要听。”
“一会儿出了殿去,儿臣便回到长春宫去寻太子哥哥。”
皇帝愣了一瞬,见他一脸委屈,心里头五味杂陈,愈发烦躁,“罢了,到底是你的功劳,这次认下就是。”
容烁不可置信的抬眸,红了眼眶,“多谢父皇!”
皇帝摆摆手,一脸疲倦,“退下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是,儿臣告退。”容烁起身,转身走出殿外。
张德追出来,恭恭敬敬道,“老奴送五皇子。”
容烁微一颔首,俊脸挂着礼貌得体的笑,温声道,“张公公。”
听到这声,张德立马应了声,老脸笑成一朵菊花,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容暨的脸,笑容僵了一瞬,而后又道,“五皇子慢走。”
容烁转过身,面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只剩冰霜,脚步未停,径直朝着长春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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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谢家夫妇被御军领到了大殿中央,规规矩矩的跪在一旁。
皇帝瞧着他们,面上没有一丝笑意,不怒自威,缓缓开了口,“吴钟晟跑了,谢爱卿可知他去向?”
谢锦华摇摇头,神情诚恳,“回圣上的话,臣着实不知情。”
皇帝勾着唇角,冷冷望着他,半晌后才道,“既如此,朕也没什么道理再关着你们,即刻起,回府去吧。”
“谢圣……”
“不过朕有个条件。”
谢锦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打断,诧异的瞧着上首,低声道,“圣上所言指的是……”
“放了你们可以,只不过,你们得带几个御军回去,如此,与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无二,才能洗刷嫌疑。”
谢锦华后背一凉,心里顿时明白上头这位打得是什么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