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已过,天气骤然变冷,前日下了初雪,街上的摊贩少了一半,都窝在自家家中躲冬,路上常见被冻僵的猫儿狗儿。
镇国公府的小厮正站在门前扫雪,少了几个主子,他们也清闲了不少。
“大哥哥,快看栀儿放的风筝!”
小丫头银铃般的笑声响在清园,单是听着就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谢永安坐在屋中,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探身过去,仰头望着天上的风筝,眸中带着笑,又垂下头盯着院中撒了欢的谢栀,一脸宠溺,“栀儿真是厉害,比大哥哥都厉害。”
谢栀被他说的有些难为情,扭头钻进边月怀中,连风筝都顾不上理了。
边月招呼芙蕖给她倒杯热茶,抬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唇边噙笑,轻声道,“你大哥哥说的没错,我们栀儿懂事乖巧,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小孩。”
“大公子,少夫人。”苹灵缓步走进园中,面上带了几分迟疑,似是有些为难,不知该从何开口。
边月瞧着她,柔声道,“有话直说便是,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苹灵瞥了眼窝在她怀中的谢栀,顿了顿,小声道,“二爷夫人派人来接小姐回寿园,说是想小姐了。”
边月唇边的笑意瞬间消散,身子也变得僵直。
谢栀愣住,怀着边月脖子的手下意识收紧,喃喃唤了声,“嫂嫂……”
边月搂着她小身子的手紧了紧,侧眸看向坐在一旁的谢永安,轻声道,“夫君,不可……”
“我知晓。”谢永安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抚片刻,又抬头看向苹灵,语气不虞,“去告诉寿园来的人,就说栀儿打小就没怎么与我们相处过,如今见了她,少夫人心生喜欢,想留她在身边。”
“估摸着父亲他们明日才会归京,若是二叔母还要生事,便让她直接派人来找我。”
苹灵松了口气,忙不迭应了下来,“是,婢子这就去。”
寿园
“他当真这么说?”
代荣原本倚在美人榻上,听了小厮的话,直接坐直了身子,皱眉质问,“除此之外,他还说什么了?”
小厮哪个都得罪不起,只好如实回答,“大公子还说……若是二爷夫人还有别的意见,直接派人去找他。”
代荣被气得不轻,攥着毯子的手用力到发抖,半晌才道了句,“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屋里头只剩下她一人,代荣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好啊,你们才是一家人,都帮着那个小贱蹄子对付我……谢栀还真是翅膀硬了。”
“夫人,在琢磨什么?”谢锦言走进屋中,视线落在代荣脸上,登时变了神色,“夫人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谁惹恼了你?”
代荣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只是栀儿一直没回来,妾心里头不安,总觉得见不着她就想得厉害。”
“嗐,我当是什么大事。”谢锦言觉得好笑,低声道,“你若是想栀儿了,便派人去将她接回来就是。”
闻言,代荣面露难过,眼眶也跟着红了,“妾方才差人去清园问了,不知怎地,这孩子就是不肯回来,永安派人带了话,说是不准我生事……”
谢锦言愣了一瞬,旋即拍桌而起,扬声道,“胡闹!这家里还能是他一个小辈做主了不成?”
“夫君不必动怒。”代荣拦住他,面上通情达理,“永安还小,又跟先头的姐姐相处多年,与我不慎相熟,不喜欢夫君身边有我也正常。”
“简直荒谬!”谢锦言脸色张红,显然被气得不轻,“我过我的日子,还用得着侄儿拍板不成?”
代荣垂下头去,生怕谢锦言会看到自己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闷声道,“按道理说……永安不该如此厌恶妾才是,不清楚栀儿那孩子同他们小俩口说了什么,才不到七日,家里头就对我变了态度……”
谢锦言蹙起眉头,不确信道,“不能吧……栀儿她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
代荣抹着眼泪,小声道,“可永安那儿,夫君作何解释?”
谢锦言面色沉重,默了半晌,猛地起身,“夫人等着,为夫这就去给你问个明白,再将栀儿那丫头给带回来!”
说罢,他不等代荣再开口,转身出了屋子,直奔清园。
代荣望着他的背影,冷冷勾起一侧唇角,轻声道,“就凭你们几个小鬼,也想和我斗一斗?”
谢锦言只身来到清园门外,还不等看门的小厮开口,就扬声喊起来,“永安,出来回话!”
在屋内绣花的边月听到动静,认出那是二叔父的声音,急忙起了身,看向一旁的夫君。
谢永安沉了脸,拉住她的手,温声道,“你在屋里别动,看好了栀儿,我听二叔父那语气似是来者不善,我一人出去看看。”
边月面露担忧,轻声道,“你切记不可动气,免得伤了身子。”
谢永安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旋即起身,将毯子扔到椅子上,披件大氅出了门。
院外,谢锦言脸色铁青,静静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男子,低声道,“永安呐,我竟不知你父亲将这么大的宅子交给你了。”
谢永安抿唇,面上挂着淡笑,仍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二叔父这是哪里的话,侄儿倒是听不懂了。”
“不懂?”谢锦言冷哼一声,面露不耐,“我且问你,寿园来人要接栀儿回去,你为何死咬着不放人?这天底下,当爹娘的想子女天经地义,为何说你二婶母恶意生事?”
谢永安面上的笑淡了几分,低声道,“二叔父消消气,当心身子,也莫要只听二婶母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