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得了主子的令,不紧不慢地从袖口里抽出皮拍子,一下下用力抽在卢致凌脸上。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四周,的的确确震慑了不少人。
“我并非什么好脾气的女娘,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铁板了。”梁晚余抿唇浅笑,面上人畜无害,实则是个黑心汤圆子。
说罢,她转头看向谢锦华,轻声道,“麻烦父亲写个折子,递到丞相和皇后娘娘跟前,让贵人帮着评评理,我爹那边,儿媳自会言明。”
谢锦华沉着脸,缓缓点头,低声道,“放心,事情闹得如此难看,即便我们没有动作,过两日早朝,丞相也一定会开口询问。”
卢朗垂下头,深知自己惹上了麻烦,他一贯宠爱幼子,不成想却是幼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惹祸。
“镇国公……”卢朗长叹一声,面露愧疚,“养子如此,卢某实在惭愧,庭玉和梁姑娘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折子这事儿…您看是不是能……”
“闹到这个地步,卢尚书以为还能瞒住吗?”谢锦华面色不善,冷冷盯着他瞧,“况且,我儿脸上也挂了彩,既然卢三公子如此有底气,嚷嚷着到上头去,不妨就依了他罢。”
眼看着卢致凌的脸迅速肿起,梁晚余这才解了气,轻声道,“玉竹,停罢。”
卢致凌眼前一阵阵黑,神情变得恍惚。
梁晚余嘴角微微扬起,悠哉悠哉道,“卢致凌,记住今日挨的打,倘若再让我听到你与别人说这些疯言疯语,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罢,梁晚余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嗤笑出声,“废物,哪抵得上我夫君半根手指头,即便我与人退了婚,也瞧不上你这个绣花枕头。”
“夫君,回家。”
话音落地,方才还跟个疯狗似的少年瞬间变成了小绵羊,跟在夫人身后,亦步亦趋。
见没了热闹看,百姓散了不少。
卢致凌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赤红着双眼,扬声道,“爹…爹……你没看见儿子被打了吗?快给我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你除了惹是生非,还会做什么?”卢朗如今对他已经生不起气了,无奈叹息,“你以为你爹能只手遮天不成?能动得了这些人?”
卢致凌一噎,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卢朗合上眼,冷冷道,“你如今惹上了谢庭玉,依照他那混账性子,少不了找你麻烦,他爹身居高位,岳丈又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你自求多福罢。”
卢致凌傻了眼,喃喃道,“爹……你不管儿子了吗?”
“我如何管你?”卢朗只恨他烂泥扶不上墙,低声道,“从前给你摆平了那么多烂摊子,如今,你非要挑比你爹厉害的人去得罪,简直狂到了天边去,我还怎么帮你?”
说罢,卢朗转身离开,不愿再理会他。
“爹……爹!”卢致凌气不打一处来,望着他的背影,扬声道,“你不管我,自有人能管我!”
卢致凌气得脸色煞白,看向镇国公府的方向,紧咬着牙关,闷声道,“谢庭玉,别以为没人制得了你。”
-
镇国公府
夜幕垂下,院灯一一亮起,草木上都是积雪,就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凉的。
梁晚余快步走在前头,连头都不曾偏一下,将谢庭玉远远甩在身后。
“晚余……晚余……”
谢庭玉心中一紧,大步追了上去,却不敢拉住她的手,只能小声解释着,“我不是有心的,实在是那小子太过分,我……你别生我的气。”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谢庭玉垂下头去,神色受伤,嘴角的乌青还在隐隐作痛,像是被人弃了的小狗。
梁晚余迈过门槛,只淡淡吩咐了玉露一句,“去拿药箱。”
“是。”
谢庭玉犹豫着该不该进门,也不知晚余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他赶到书房去睡,只好像个木桩子一般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站在外头做什么?”梁晚余瞥了他一眼,心中觉得好笑,轻声道,“还不快进来,我给你上药。”
闻言,谢庭玉脸上顿时乌云转晴,忙不迭跑进屋里,朝着床上的人儿咧嘴一笑,却不慎扯到了唇角的伤口,神情一下子变得奇怪。
梁晚余嗔怪似的瞪他一眼,面上无奈。
玉露拿来了药箱,极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还不忘关上屋门。
梁晚余指尖轻沾药膏,视线落在他唇角上,轻声问道,“疼吗?”
“……疼。”
梁晚余愣了一瞬,抬眸望向他的眉眼,面露意外。
谢二爷自小到大打了那么多的架,哪一次伤的不比这个重?
依照着他的脾气,该冷哼一声说那孙子才伤不了小爷才对,如今却是来了句疼……
梁晚余睨着他,有些忍俊不禁道,“如今知道疼了,动手时想什么了?”
谢庭玉摇摇头,认真望着她,低声道,“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那小子该打。”
梁晚余撞进他炽热情真的眸子里,片刻后才回神,喃喃道,“你待我如此好,我该怎么才能回报你……”
“为什么要回报?”谢庭玉拧眉,低声道,“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报答我什么,你不该因此困扰,况且你在我声名狼藉的时候执意嫁过来,于我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答谢了。”
梁晚余愣住,瞧着他俊朗的眉眼,心里头难免会动容,“是……这样吗?”
“当然。”谢庭玉抿唇笑着,眼里盛满了对她的占有欲,低声道,“晚余,我们是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