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漓王朝,冀州通远郡,官驿外。
连日大雨,郡上行人寥寥,官驿就更显得孤寞。
一名模样俊俏的少年驿从,从驿站内堂顶着一口木锅盖冲出,奔着马厩而去。
“小黑,我来给你送饭喽!”
少年至泥泞的马厩前,又弯腰拾起一摞干爽料草,向几匹探出头的驿马快步走去,可接着却用草拍了几下马头。
“走开,你们这些吃官饭的!”
说话时的表情,竟还自带着不屑,径直朝着马厩尽头走去。
就见少年将手中草料递到了一头驴的面前。
是的,那是驿站马厩尽头的一头黑驴!
而且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居然还有些卑微的滋味
黑驴瞪着双眼,刨了两下前蹄儿,不情愿的探出头,盯着少年瞅了好一会儿,好像又在思量什么,终究还是大口咀嚼起来,那表情似乎在告诉少年:
“算你小子有良心,你驴爷就将就着吃两口吧!”
黑驴愈发开心咀嚼,少年一边抚摸驴头,却一边叹气。
“哎!你瞅瞅,你都瘦了,最近过境的官兵属实多了些,草粮消耗也大,等过阵子,宽裕了,我一准给你补上哈!”
黑驴好像能听懂人话一样,冲着少年就是呲牙加点头!
“大漓的官驿竟然开始养起驿驴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腔调,并不是冀州本地人。
少年驿从回过头,仍顶着锅盖,打量身后两丈外带着斗笠的男人。
男子二十来岁的模样,面容俊朗,身着青衣,腰配吊玉,手握长剑。
此时正抱肩而立,见对方并非官家打扮,少年驿从便挺直了腰板,上前几步。
“呵!你这人还真特么爱管闲事啊!我喂我的驴,关你屁事儿!你难道也饿了?”
“你!”
见驿从话语强硬,表情更是蛮横不悦,青衣握剑男子转念片刻,嘴角略微抽搐一下,连忙抱拳。
“兄弟,误会了!我只是见这官驿养着一头黑驴,有些诧异……”
还没等男人的话说完,驿从更加不耐烦的喝道:
“少套近乎!我可没你这般人模狗样的兄弟!有事说事!”
见少年愈发轻蔑的眼神,青衣握剑男子下意识用拇指微微推开剑格,心里想着:
‘毛头小子,这要是平日,我早将你噶了!’
思虑再三,还是抱拳。
“冒犯了,冒犯了。”
见男子表达了足够的歉意,少年驿从的气也就消了几分,问道:
“住店?”
“是的,连日大雨,前方官道无法通行,附近又无客栈,可否在驿栈中借宿一夜?”
说罢,青衣男子更是屈身弯腰,抱拳行礼。
“跟我来!”
少年驿从将手在腰间胡乱的抹拭了两下,带着青衣男子向内堂走去。
这座官驿名为鸡鸣驿,因通远郡的鸡鸣山而得名,是标准的大漓官驿规制。
只是两层简陋的木质排屋,看起来有些陈旧,估计近些年也就没怎么修缮过。
因为距离这镇上还有十余里的路程,偶有来往路过的商客想留宿,驿丞便很是乐意通融。
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因为可以直接向商客们收取钱财。
收取的银钱,驿从们也都能分一杯羹。
当下年景,大漓北境大大小小的官驿大抵如此。
走到堂前,少年在青石板上跺了几下,试着将靴子粘的泥土剁掉,盯着自己的靴子说道:
“你知道的,我们这是官驿,非官差不能留宿。我只是见你风尘仆仆的,也不像什么歹人,给我二两银钱,便让你留宿一晚。”
“你这……”
青衣男子心中又生怒意:
‘这特么跟打劫有什么区别?二两银钱?怕是能在镇上客栈住上半寻,还都是上等客房!这破烂的官驿’
心里虽然这么愤恨想着,但还是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银钱。
少年很熟练的将银钱收入怀中。带着青衣男子进了内堂,又是很随意的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指着楼上一个角落,青衣男子意会,也不愿再过多言语,接过钥匙,走上楼梯。
从踏进来的那一刻,青衣男子的心中的愤恨就难以消退。
如今大漓的官驿,只要你肯掏出足够银钱,寻常人便可随意进住。
别说是这官驿,就是各州的官府也都是些蝇营狗苟之辈。
放眼望去,驿站内的堂客从衣着打扮便可看出,皆是江湖人士。
这要是在平日里,别说是这驿站,就算是整个通远郡上,也未必见得如此多的江湖人。
青衣男子慢步踏上楼梯,只是为了侧目仔细打量堂内的江湖众人,猛地听见堂内传来有些突兀的谄媚女子声音:
“呦~瞧这剑客长得,好生俊俏啊!那白皙的脸蛋儿,那健硕的身材,看着就气度不凡,一准儿是哪个名门公子哥呢~”
青衣男子侧身望去,女子面容极佳,乌黑长发,细挑眉毛,天生妩媚动人;朦胧的眼眸中,丝丝流光,标致的瓜子脸蛋,白皙剔透,脖颈更好似那冬日初雪般娇嫩柔滑。
再仔细打量,那女子胸口远比寻常女子低了许多,从上向下望去,可见那若隐若现的娇滴白嫩之处,隐约聚拢起迷人而又深邃的沟壑
此刻,女子正倾坐在堂内的椅子上,手里撵着茶杯,拂袖间百媚而生,竟故意向青衣男子垂涎望来,目光对视之时,还刻意挑动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