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海岸边,只有落寞的陈平一和赵多多蜷缩坐在那里。
望向那修行之海的上方,包括白狐面具和喜乐小道士在内,一众修行者皆是悬浮于半空。从那沙海之中,有点点光斑飘散而出,就像陈平一破境时看到的那些血脉中的金色灵气,不断地向上方的修行者聚拢,被修行者早已开辟气海吸纳进身体。
放眼望去,那些玄妙灵气让每一位修行者周身的气息都膨胀起来,就好像一块块发光的灵石一般,漂浮在修行之海的海面上。
“平一,我知道你是修行者。”
“啊?”
“我很早就知道,你不说,我也就知道你瞒着我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是笨,但又不傻,嘿嘿!”
看着赵多多那一张傻笑着的胖乎乎的脸,陈平一释然。
是啊,自己最亲近的人,又怎会看不出。也只有像赵多多这般在意自己的人,才会不自觉的洞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此刻,他又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他想起师父玄陵子喂他吃下那颗可以遮盖自己修为的丹药,他没有怀疑过师父的良苦用心,但是那丹药的作用真的就只是为了遮盖修为么?
不,不仅是遮盖,还是在放缓他的修为晋升。
一个少年,就算有再高的天资,他的肉身,也没办法承受过高的境界带来的冲击。若是不加控制的去提升境界,损害的只有自己不够强大的肉身。
方才他在那幻境中破镜的那一瞬间,正是那股神秘的牵引气息开辟了周身灵气的运行通道,那正是之前埋藏在自己丹田内的、隐匿许久的丹药之力。
他那看起来不靠谱的师父,对于自己的修行真是煞费苦心。他对自己师父的声音很熟悉,熟悉的程度可能都远远超出了玄陵子的预料。
陈平一几乎可以确定,刚刚在那藤蔓的溶洞中,在那异兽暴起的溶洞中,那个黑暗处传来的声音,就是他的师父,
一个人的声线可以更改,可以伪装,但是说话的节奏和方式,很难骗得过熟悉的人。况且,他的徒弟又是那般机敏而细心的少年。
陈平一只是没想清楚,师父为何会是守陵人中的一员……
当然,他一直迟疑的事情还有很多:
为什么偏偏是七月十五这一天?这一天在民间是鬼节,更是他陈平一重获新生的日子!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鸡鸣山?自己为什么就和养父几年前在此安家?为什么是那位教自己学识的先生?先生为何要在这鸡鸣山脚下隐居?自己要上山,向来关切自己的养父,为何不拦着?还有,赵多多为何要执意跟随自己上山,而且他早知道自己是修行者……
有些事情,少年不愿去想,并不代表少年想不到。
或许时间早晚会给出答案,陈平一不愿去怀疑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至亲之人。
但是他能断定,冥冥中,这鸡鸣山的机缘,与他有些必然的关联。
“你羡慕那些修行者么?可以借助这些天地灵气去修行?”
当听到赵多多一本正经的同自己这般讲话,陈平一有些愣愣出神。
“啊……啊!不羡慕,羡慕也是白羡慕。”
“你要不要再试一试,或许这些沙子想告诉你什么?”
思索良久,看着赵多多希冀的眼神,陈平一还是鼓起勇气起身。方才他的退缩并不是因为那一瞬间的痛苦,而是因为那一瞬间脑海中血淋淋的画面。陈平一不怕杀戮,他有十一次杀人的经历,他也不惧怕血腥,只是那突如其来的杀戮画面,让他措手不及。
这一次,他气运丹田,将自己的气海之力,注入双手,自己的双手似乎都能看出淡淡的光波。
毫不犹豫,直接将双手插入沙海之中。
一股强大的酥麻感,从手臂直冲大脑。一股强大的气息,在身体内快速流转。
他感觉自己的衣服瞬间涨起,吓的赵多多连连后退,但又怕陈平一有危险,回过身来。
就在此时,赵多多看见不远处悬空的小道士,一头栽进了沙海之中!白狐面具也是一个踉跄,直接跌落!再往远一些的修行者们,一个接一个的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陈平一此刻也抽出手臂,大口呼气,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平一……”
“我还好……我还好……”
“我是说他们……好像……不太好”
陈平一望过去,看见一个个在沙海中翻腾的修行者们,瞬间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很快,那些修行者,又再次悬空,进入修行状态。
“他们……该不会是受我影响吧?”
“我觉得……应该……是。”
“不至于吧?要不……我再试一试?”
“嗯!”
陈平一再一次屏气凝神,在方才的那一次尝试中,手臂刚刚进入沙海中的那瞬间,自己肉身的变化,虽是还像之前那般剧痛,但是那股气息明显在贯通自己的血脉。
在脑海中的画面,也有了变化,不再是那片屠戮的杀场,而是近乎一个修仙之境,云雾缥缈,层峦叠嶂,有白鹤飞过,有溪水流淌……
这一次,为了验证两人的猜测,陈平一不再闭着眼。
“卧槽!”
随着小道士跌落时的一声争鸣,陈平一立刻抽回手臂。
看着由近及远的修行者们一个个如同被海浪席卷一般,接连跌落下来,两人真特么茫然了。
就这么说吧,此时的修行者之海,就好比是一个盘子,而那些盘膝修行的人,就好比是盘子里的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