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弦轻轻摇了摇头,“姐姐待我极好啊,今日来寻我时,我们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萧御自是不信,墨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凤明弦白净柔丽的脸颊,想要从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察觉出丝丝不对。
若是凤明弦再受了什么委屈,他决不能轻饶了李窈烟。
那老货,只骂几句已经疲了,不幽禁几日,动点真格的,还不知要怎么闹事呢。
可凤明弦眸光清亮,微微偏着脑袋倚在萧御怀中,手指轻轻玩着萧御的衣带,气息柔软平缓,不像是在说谎。
“不提她了。”萧御放下心,“这两日身子好些了吗?”
“嗯。太医总是小题大做,嫔妾没事儿的,喝了两碗清粥,人就好了。”
萧御手指滑过凤明弦脸颊,动作轻的好像抚摸过珍爱的瓷器,“好了就多吃点肉,别信那些古法什么清饿养身,若是在战场,受了伤还饿着,那人就没了。”
“嗯。”
“太医能进得太医院,医术自然是了得的,不过见多了宫里的事,生了病就总往坏处考虑,也是防着说轻了遗漏了到时罚他。”
凤明弦点点头,“嫔妾明白了。”
她轻轻将头在萧御怀中拱了拱,“有爷在,嫔妾什么都不怕。”
萧御随手将奏折推开,把凤明弦抱着放在了桌案上,人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轻轻勾着凤明弦。
“只见着你坐在这儿,爷心里都安生。”
凤明弦眸光微软,鼻尖有些红红的。
萧御从来没对前世的她说过这些。
很多时候,她被接来伺候,瞧见萧御在书案上忙碌,就静静立在一旁伺候笔墨。
现在想来,在萧御心里,她也只是一个寻常的物件而已,能够伺候笔墨,能够伺候床上,不多话,和其他人并无二致,不过年轻漂亮一些,有点儿心计……还有,能生孩子。
多少次,她躺在血泊里的时候,想的都是,她要生一个儿子,她要给王爷生一个儿子,她在府里的地位就稳固了。
她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他的心里。
萧御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她从来只把希望和所有愿景寄托在萧御身上,最后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他对她所有的恩宠,也只限于,抱走了她的儿子给了王妃抚养,及至最后儿子封帝,都与她无干了。
她只是一把烂在泥里的骨头,萧御就算偶尔忆起她,也是在看到儿子成年后与她几分相似的眉眼,看到春光烂漫的新晋宫的嫔妃时。
也兴许,就是看到成人后的儿子,看到那些与她曾经笑的一般灿烂的美人时,也想不起来吧。
他心里是家国天下,她只是汲汲营营于后宅,和如今的李窈烟一样,只是他后宅里消遣的玩物,一个端茶递水的。
他似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泪痕,掌心里的小手也冰的发凉,不住颤抖着。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凤明弦似是受惊的小鹿一样猝然惊醒,她错愕的看着萧御,抿着唇往后退了一点儿。
她不复往日的温柔痴嗔,眸底满是陌生和惧怕。
萧御蹙眉,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眼神,只有沦为阶下囚的犯人看着自己畏惧的人时才会有。
“弦儿……”他轻声,“到底怎么了。”
凤明弦忽然扑进了萧御的怀中。
“嫔妾什么都不想想了……”
萧御心里有点儿担心又有点害怕。
若不是凤明弦这几日身子好些了,他恐怕真的会以为,凤明弦中了五光散,随时会发作。
“弦儿……不想想就别想了。”
“爷,您会永远陪着嫔妾吗?”
“傻,弦儿是我的爱妾。我去哪里都会带着弦儿的。”他顿了顿,“便是死了,也会在我旁边修好你的衾穴,中间铺着玉石道路,点着长明灯,你随时想见我都能过来。”
“爷,不许说这些话。”
她伸手牢牢堵住萧御的唇。
萧御已经笑了起来。
“便是死了……”凤明弦轻声,“该永世陪着爷的也是王妃,而不是嫔妾。”
萧御眉心微微蹙了蹙。
不知为何,想到即使死了,也要见到景玉王妃那张工整清冷的脸,听着她乏善可陈的言辞,他便觉得心里有些堵着。
抱紧了一些凤明弦,她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一些,脸色却是还好。
翌日一早,原本该让凤明弦回到淑妃的马车上回京的,萧御心疼凤明弦,便弃了骑马伴驾,改为乘车,携着凤明弦一同回去。
听闻是儿子要求的,淑妃自然没有异议,还让人送了些女子路上要用的诸如香露之类的杂物来。
车正行着,忽然听到淑妃车驾那边出了点岔子,车队的行进也慢了不少。
萧御下车去处理,凤明弦撩开竹帘往外瞥了一眼。
一群侍卫大吵大嚷的在追着一个衣着华美的贵妇,那贵妇毫无征兆的疯了,光着脚在草地上狂奔乱叫,声嘶力竭的,连带身上的衣裳也被扯掉,露出大片肌肤。
萧御和威远府小将军骑马将人拦住时,那妇人头发早已经蓬乱哭的满脸脏污。
“别杀我!!有鬼啊!有鬼!”
凤明弦慢慢抓紧了车窗,她记得那妇人好像是定王妃,隐隐见过几次定王妃来与淑妃娘娘一起吃茶。
她既然来了靖王车驾,那定王妃若是无事,可能会去淑妃娘娘的车驾上与淑妃闲谈吃茶。
她心里一阵后怕。
难不成是威远将军府竟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