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始终都留意着段姨娘的一举一动。
打从曹姨娘那边出事后,秦夫人就特别担心后宅不安宁,虽说侯府后宅没几个人,她作为家主母,对姨娘非但不刻薄,反倒是在出征的时候,后宅事物都交给曹姨娘和段姨娘打理,若不是自己御下不严,怎么也不会出了曹忠背主的事。
若不是晏姝事事都看的长远,也件件桩桩都仔细,曹忠背主的结果都可能是侯府在飘摇时候的致命一击。
如今她要出征,家里只有晏姝挑大梁,曹姨娘有少卿压制着不会再闹腾了,可是这位段姨娘不一样,看似没有娘家人拖累,但孤女可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她怕段姨娘再闹出来坑害侯府的事。
所以,段姨娘对晏姝的忌惮,秦夫人看得清楚。
等晏姝和傅玉瑶出去后,秦夫人才说:“若岚啊,侯府里要说有本事的人,姝儿是头一份,玉瑶虽说年纪不大,但再有个三四年也要议亲的,所以把玉瑶放在姝儿身边,有大好处。”
“夫人,若岚省得。”段姨娘说。
秦夫人点了点头:“你虽是姨娘,但有玉瑶在身边,怎么也算半个主子,府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要多扶持姝儿。”
“是,夫人放心,我必定会处处都谨慎,也事事都尽心尽力的。”段姨娘回答的小心翼翼的。
秦夫人便不再说话了,她不耐烦跟曹氏和段氏说话,只要自己话说到了,若真有不妥当的地方,想要求饶都没门儿。
门外,晏姝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她有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让玉英成为状元郎的夫人,尽管这想法看似不着调,可谁又能说没机会呢?
此时,沈行简立在一旁,距傅玉英不远不近。
傅玉英站在门口的位置,挽弓搭箭对准了高台上的灯王,那是一盏凤穿牡丹的花灯,做工精致,对得起灯王二字。
众人都起哄,傅玉英神色自若,一箭破风而去后,整个人随着箭矢点地而起,当箭矢射中了吊着花灯的红绳时,她已经立在灯下,花灯缓缓落下,傅玉英抬起手提住了花灯。
偌大的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而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众人喝彩。
傅玉英提着花灯到沈行简面前,双手奉上:“沈公子才情绝伦,今日得了灯王,傅玉英祝沈公子会试高中魁首。”
沈行简伸出手接过来花灯,微微颔首:“三小姐功夫极好,让人敬佩,不愧是将门英女,在下便把灯王赠给三小姐,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唯有如灯王这般傲立群灯之中,才会让人趋之若鹜。”
傅玉英顿时红了脸。
“三小姐当受之!”有人起哄。
“沈公子必定高中!”有人又说。
角落里,跟着同窗过来凑热闹的晏修泽磨了磨牙,只恨自己抹不开面子拒绝同窗邀约,他的身份尴尬在这里,别人都知道自己是晏姝的哥哥,可晏姝分明从不曾把自己当过娘家人,简直如坐针毡一般煎熬。
不过,傅玉英确实与众不同,他竟有些喜欢,这感觉更是让他无地自容,若是被人知道自己这心思,只怕会笑掉了别人的大牙,晏家怎么跟逍遥侯府比?自己怎么跟岳秩比?简直堪比云泥,就算是逍遥侯府,那也是傅玉英主动去退婚的,这份心思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要我说啊,这傅家三小姐退了逍遥侯府的婚事,再要择婿的话,这位沈行简还真不错,俩人挺般配啊。”有人小声嘀咕。
晏修泽目光落在沈行简身上,心里腹诽:一个乡巴佬,也敢妄想京中贵女,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下一刻他就坐不住了,因为傅少卿亲自下楼,请沈行简上楼同坐了。
傅玉英提着花灯离开了大厅,钱掌柜立刻张罗给各桌的客人添菜。
晏姝和傅玉瑶就在二楼扶栏处,傅少卿下楼请沈行简上楼,两个人也没特地回避,倒不是晏姝不想,而是傅玉瑶说什么也要仔细看看沈行简。
等傅少卿和沈行简去了隔壁,傅玉瑶才拉着晏姝,到她耳边说:“这个沈公子功夫可厉害了。”
“嗯?”晏姝好奇的看着傅玉瑶。
傅玉瑶小声说:“刚才岳秩欺负三姐,用酒杯砸岳秩的人便是沈公子,嫂嫂,我也习武,我看得懂。”
晏姝牵着傅玉瑶的手回屋,看了眼隔壁的房门。
傅玉瑶看到了,傅少卿必定也看到了,如果结交沈行简这样的朋友,那简直太对自己的心思了,毕竟举子千千万,状元可就一个!
四海食府开业可谓热闹,这里面岳秩成了第一功臣,毕竟他这么一闹腾,许多人都印象深刻了。
同时,街上几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传开了,岳秩真小人,都退婚了还去羞辱傅家三小姐,传言愈演愈烈,岳秩很快就被管家带着人从红袖楼抓回去了。
一直到晚上,街上是另一番美景,傅玉瑶趴在窗口的位置兴奋的拍手,这一条街虽不是主街,可也极其热闹,街头巷尾五颜六色的花灯,简直目不暇接。
“走,母亲带着你们去看花灯。”秦夫人不是个扫兴的人,让李嬷嬷去叫了傅玉英过来,她带着家里人去看花灯了。
隔壁,白长鹤总觉得沈行简很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像谁,毕竟自己这一辈子见到的人太多了。
“沈公子仗义出手,三妹不便当面致谢,某敬沈公子一杯薄酒,今日之情傅家记下了,在京中若有需要的地方,只管言语一声,某必定会尽心尽力。”傅少卿端起酒杯。
沈行简笑了:“傅公子见笑了,某是个读书人,学了三脚猫的功夫是为了自保,家慈深受少夫人恩惠,今日某在此地,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