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傅玉琅院子里的小厨房升起了炊烟,秋香和春香两个人在灶房忙碌,夏荷和冬雪护在床边让大小姐休息片刻,她们都换上了短打衣衫,腰间佩剑,手上戴了指虎,以这个院子为界,随时都准备杀出去,但小公子和小小姐没出现之前,她们不会离开。
威远侯看着扔在地上的断臂忍不住笑出声来,傅玉琅还真是不简单,身边豢养了暗卫竟无人知晓,傅家到底是百年将门,虽死而不僵啊。
不过,傅玉琅想要从威远侯府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他走到博古架上,抬手按下机括,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匣子,打开匣子露出一张人皮面具。
威远侯府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晏姝的耳中,一夜好眠的她神清气爽,今天是三月十二,距离三月十六还有四天呢,一切都来得及,自己完全不着急。
“保护好大小姐,加派人手,长平侯府如何了?”晏姝问。
暗卫回道:“二小姐要见赵炳文,赵炳文被打的不轻,下不来床,所以僵持住了。”
很好,晏姝知道可以让事情再发酵一下,而她等南望山送消息回来。
早朝时候,二皇子带兵出征南望山,只有两万人马,并且一道金牌八百里加急往北望山去,承武帝召武元侯班师回朝,随着金牌还有一道密旨,无人知晓密旨里的内容。
春日里的京城,寻常百姓噤若寒蝉,官宦、世家都紧闭门户,竟有几分风声鹤唳。
沈行简打点了各处关系,见不到晏姝,但让见傅玉英。
当他看到在牢房里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的傅玉英的时候,心情非常复杂。
“傅三小姐。”沈行简出声。
傅玉英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站着的沈行简,起身走到近前,隔着木栅问:“你怎么来了?”
“送一些吃喝进来。”沈行简把食盒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来油纸包着的糕点,递给傅玉英:“外面都还好,三小姐可安心。”
“嗯,给嫂嫂送去了吗?”傅玉英问。
沈行简摇头:“表妹被单独关在一处,谁都不能见。”
傅玉英抿了抿嘴角:“多谢沈公子了。”
“三小姐不必多礼,有什么是沈某能做的,尽可说。”沈行简说。
傅玉英摇了摇头,她现在身陷囹圄,哪里有需要沈行简做的?突然抬头:“我长姐和二姐。”
“好,沈某知道了,安心,等待时机。”沈行简说。
傅玉英点头:“你快走吧,这个时候你不该来,殿试在即,以免被有人心算计。”
“嗯。”沈行简后退半步,抱拳一礼后离开。
傅玉英回到软草上坐下来,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儿桂花糕,拿起来一块小口小口吃着,内心翻腾的情绪被一压再压,脸上的表情是麻木的,眼神都空洞了一般。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念父母,想念大哥和二哥,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憎恨自己没本事,一切都在往不可挽回……
咬到了硬芯,不露痕迹的放下油纸包,躺在软草上面冲墙,从嘴里吐出来被折叠到极小的纸团,小心翼翼的打开,上面只有三个字:苦肉计。
突然委屈,眼泪顺着眼角涌出,她把字条放在嘴里,缓缓地嚼碎,慢慢的咽下去。
她觉得自己荒废了岁月,曾经舞枪弄棒想着如母亲一样,披上戎装戍边卫国,成为女将军。
可当最亲的亲人生死攸关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完全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如果自己能像嫂嫂那般,多好!
嫂嫂比自己还小一岁,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气定神闲,成竹在胸。
***
二皇子出征,急坏了兵部尚书阮国安,他手里能调动的兵马已经不多了,国库更是空虚,南望山失利是他没想到的。
正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手底下的人来报,户部的车马从麒麟山傅家的庄子里拉回来很多粮种,他猛地停下脚步,粮种什么?粮种就是粮啊!
转念一想不行,十万石粮种用作军粮,杯水车薪,他决定如实禀明圣上,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武元侯是所有朝廷命官的前车之鉴,总觉得朝廷有了日暮残阳之感,可他并没有全身而退之法。
下衙归家,坐在书房里绞尽脑汁的写着奏折,亲随进来禀报:“老爷,三殿下过来了。”
阮国安放下笔:“人在何处?”
“刚去了后宅,说是来看望老夫人的。”亲随说。
阮国安让亲随退下,写了一半的奏折也写不下去了,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女儿在宫中是贵妃,三皇子年十七,若是能趁机争一争,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自己虽比不过郑相,但郑相手里无兵权,至于二皇子的外祖父楚展,五军都督和自己平起平坐,这怎么行?皇上看重兵权,自己就分了五军都督的兵权!
想到这里,阮国安立刻坐下来,刷刷点点就写了一份有理有据的奏折。
撂下笔,十分满意!
奏折被连夜送到了御书房,随兵部收到的战报一起,如今的兵部可谓大安国最忙碌的衙门,北望山和南望山的战报是雪片似的飞来,最新的南望山战报并未提及太子殿下,但秦将军已经挥军过了古纳河,逼退白契,意图营救太子,此举已昭然若揭,秦将军急了。
武元侯府想要破开死局,在阮国安看来实在太难,皇上金牌召武元侯班师回朝,怕也是要一网打尽,二皇子出征虽只带了两万人马,但二皇子一直以来都被皇上器重,太子不死,二皇子是磨刀石,太子若死了,二皇子就极有可能是下一位东宫之主,夺嫡一直都在暗处较量着。
身为三皇子的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