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爷冷声:“福伯,难道这京城我还来不得了?”
“确实不该来。”福伯也没什么好客气的,挺直了脊背:“北望山一战,侯爷虽回来了,可双腿残了,如今京中一直都是少夫人苦苦支撑,侯夫人都率兵往南望山抵御白契了,为了傅家有退路,早在年初的时候,少夫人就已经安排二爷带着几个小主子往江南去,时疫凶险?昌洛在北,时疫从南过来的,江南的二爷都没有回京,三爷倒是来得快。”
傅三爷被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你再说一遍,大哥怎么了?”
“双腿断了。”福伯本就心里悲愤,一直以来都无处宣泄,如今哪里还能忍?冷冷的看着傅三爷:“你只知道侯府满门荣耀,却不知这都是染血的荣华!”
傅三爷缓缓地坐下了,他只知北望山班师回朝,却不知道细情,如今人都到京城了,还能怎么着?
福伯走了,不管怎么说也是侯爷的胞弟,福伯不可能怠慢。
三夫人姜氏进门来,轻轻地坐在旁边,打量着傅三爷那拉着的脸,良久没出声。
“大哥的腿废了。”傅三爷说。
姜氏叹了口气:“荣耀加身,必要承其之重,傅家上下谁容易?族里这些年越发的艰难,那些个族老怨声载道,要不是夫君苦心经营,如何能有京城的安稳?”
傅三爷瞬间心就安定了,想自己虽是族长,可族里那些老东西一个个都难相与不说,每年大把的银子都放在族里,那些个族老一个个养得膘肥体壮,还不知足。
原本每年都会选族里好苗子送到傅家军中去,今年却一个也没有,他总觉得这里面有隐情,也猜测是京中有了岔子,这一趟怎么就不该来?正该来!
不管是京中还是族里,他们兄弟三个人不分伯仲,只是为了让傅家根基稳,自己要是不来,看这架势,京里有事在瞒着自己啊。
“泽霖,我没别的奢求,只是不能让孩子们困在族里,身为父母怎么能不为儿女计之长远呢?”三夫人眼圈泛红:“少铎已经十四岁了,武将之家不能科举入仕,三房为他们付出的还不多吗?若不是为了大房着想,少铎打小聪慧,正是读书的好苗子。”
这话让傅泽霖深以为然,自己这一房人丁稀薄,只有一子二女,少铎从小就被启蒙的夫子赞不绝口,可到底是不能科举的。
三夫人见傅泽霖面有戚戚然,柔声:“别的不比,爵位当年就定下来由长房一脉继承,可少铎是嫡系,都比不得大房庶出的傅少卿,任凭多大肚量的人,能不介怀?”
“傅少卿啊。”傅泽霖对傅少卿的印象很一般,主要是族里不怎么来京城,也因为傅少卿并未习武,庶出占长,从小就有意养在外面的,微微蹙眉看着三夫人:“乐菱,怎么少铎还不过一个庶出子了呢?”
三夫人恨其不争的看着傅泽霖:“傅少卿没习武,可学了岐黄之术,师从白长鹤,你说,大房为一个庶出子都如此尽心尽力,还不是因为那是长兄的血脉?你倒把亲人放在我们娘几个的前头去了,可谁把你往前提一提了?”
傅泽霖知道再说下去就要吵架了,赶紧赔了笑脸:“贤妻息怒,这次来京,我必定会见到大哥,不管怎么说,少铎的前途得有个说法,就连咱们的玉琴和玉画也要有个安排的。”
“这可是你应承我的,回头再被人家三言两语给说的心软,我可不容。”三夫人起身:“浴汤准备好了,我去取来换洗的衣物,这些日子可遭罪了,京城天气燥热,沐浴后,睡个安稳觉吧。”
傅泽霖憋着一股劲儿,只等有机会进京见长兄。
京中,兵部尚书阮国安自缢,在被放回家的第三天,吊死在书房里了,熊熊大火让负责看管的御林军冲进来的时候,听到了阮国安惨叫,但也就微弱的几声,火势凶猛,府里乱成一团,御林军也没办法施救。
消息送到宫里的时候,承武帝正在看周琳跳舞,这简直是个尤物,身段柔软如绵,风情万种,绝不是后宫那些妃嫔能比得了的,太过守规矩,反而愈发无趣了。
福安在承武帝耳边说了阮府的事,承武帝还笑着看周琳跳舞,表情都没变,只随口说了句:“死就死了,朕看他还想要害谁!”
“是。”福安退下去,立在门外。
同样得到消息的还有郑皇后,若是在之前,朝廷大员这么暴毙而亡,郑皇后怎么也要见一见承武帝的,毕竟承武帝真遇到军国大事,都愿意和郑皇后说几句,郑皇后恪守本分,可也希望大安国永远都是太平盛世模样,虽不能长篇大论,但偶尔一两句话,也能点一点承武帝。
可是这一次,郑皇后根本没有想要去见承武帝的心思。
夫妻二十几载,她自诩十分了解承武帝,并且在武元侯府的事发生之前,郑皇后认为承武帝是个明君,励精图治,不贪恋女色,如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人心寒啊。
“娘娘,老奴可以出宫去。”乔嬷嬷最了解郑皇后,说。
郑皇后摇头:“淑荣啊,咱们知道这是有人想要趁机清除异己,皇上能不知道吗?罢了,看着吧,只要不威胁到东宫,只做壁上观。”
乔嬷嬷微微垂首:“是。”
三皇子和淑贵妃得到消息都没敢立刻去阮府,也没敢到皇上跟前求恩典。
淑贵妃在宫里悄悄拭泪,她几次取出来父亲差人送来的字条,字条上只有一句话:保住三皇子。
看了又看,眼泪都把字条上的字迹打湿了,模糊成一片的墨迹,几乎分辨不出来到底写了什么,淑贵妃把字条送到嘴边,缓缓地送到嘴里,像是咀嚼着世间仅有的美味一般,慢慢的把字条咽了下去。
三皇子已经十七岁了,一晃过去了十一年,但凡大安国皇子满六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