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寂准备了马车。
当晚,无人知道晏修泽离开了大营。
他并非军中人,虽说傅少衡安排人照顾他起居,但军中的人对晏修泽的印象是极坏的,尽管他并没有成功的刺杀秦将军和太子,可这是战场,任何变数都是致命的,而晏修泽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不可信的,要不是秦将军和少将军护着,偷偷摸摸把他杀死都有可能。
刑寂赶车,晏修泽坐在马车里,在他旁边放着木轮椅。
夜色中,马车登船,天亮的时候已经到了古纳河对面。
已经快八月了,南望山这边依旧炎热,晏修泽回头看着滔滔江水和对岸,到了这里就到了白契,古纳河是界河。
他心里非常感慨,甚至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的感觉。
“三公子,我们走吗?”刑寂问。
晏修泽放下帘子:“嗯,送我们渡河的船是谁准备的?”
“大公子在这边有一个分舵,属下过去请他们帮忙的。”刑寂说。
晏修泽有些羡慕傅家两兄弟,他们虽是嫡庶有别,可两个人相辅相成,互为仰仗,再想一下自己亲兄弟三人,怎么能不让他唏嘘。
如今大哥和二哥都在外祖家的庇护下找到了谋生之路,那自己呢?
入仕无望,走商道又不甘啊。
马车走在颠簸的路上,神女山就在眼前,过神女山便是白契的都城。
但凡都城,都很繁华,从册子上的那些买卖上也可以看出来。
若是能在白契开辟出来属于晏家的买卖,不管自己未来去做什么,大哥或是二哥,都可以接手,那晏家是否会在三兄弟的努力下成为一个大家族,有朝一日晏姝被休,也不至于被人当成笑柄。
傅少衡亲口说的话,不论真假,晏修泽都记在心里了。
有了目标,晏修泽眼睛都明亮了许多,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就算他都看得出来,白契和大安国根本不可能出现鱼死网破的局面,这一场战争到最后,只能以白契和黑契一样,递顺表降书结束。
可白契到底是准备多年,不会像黑契那么容易服软。
太子一直不露面,二皇子根本碰不到兵权,秦将军虽是女子,但其用兵之道让人钦佩,更秉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二皇子在这里并无用武之地。
傅少衡好长一段时间没出现,晏修泽笃定他去帮衬太子了,要釜底抽薪白契,这虽看似棋走险招,却是能最大程度降低伤亡的奇招。
他既来了白契,总会抓住一切机会的。
***
“小姐。”
晏姝听到这一声呼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就见桃儿站在面前。
“小姐,奴婢给您磕头了。”桃儿激动的跪下就磕头。
晏姝赶紧起身扶着桃儿:“你怎么来了?”
“是沈大爷派人去接奴婢的,说小姐到了文洪县。”桃儿激动的眼圈泛红打量着晏姝,小姐虽然依旧瘦,但变了,到底哪里变了又说不清。
晏姝让桃儿坐下,问:“江南那边如何了?”
“好得很。”桃儿把背在身上的包袱取下来:“傅二爷给您写了书信,还有咱们庄子的账目和地契,铺面买卖也有了一些在手里,今年是个丰收年。”
晏姝看着桃儿喋喋不休的模样,勾起唇角笑了,虽快一年不见,可现在觉得桃儿根本没离开过似的。
“小姐,大公子和二公子在江南的买卖也都是咱们在照顾,宝源和宝玲厉害的很。”桃儿兴奋的说:“奴婢还培养了一些管事,他们以后都能到各处管咱们的买卖。”
晏姝给桃儿斟茶:“我桃儿厉害着呢。”
桃儿脸红了:“但是,桃儿可想小姐了,小姐过得好吗?”
“好,让桃儿惦记了,等京城的事办好了,我去江南看你们。”晏姝说。
其实,晏姝是打算去江南走一遭的,不过见到了桃儿,晏姝便打消了去江南的打算。
桃儿见到晏姝,那简直寸步不离。
文洪县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模样,所有的百姓都十分配合衙门,伺候病人,准备吃喝,熬药砍柴,都有人自发的过来帮忙。
晏姝知道自己要往后站一站,抢了晏泽盛的风头就不好了。
晏泽盛依旧很忙,除了安排时疫的治疗和百姓的安顿,还要梳理厚厚的卷宗,这些都是要带回京城的。
沈行简祁世儒一出去就好多天,他们两个人配合排查每一个所在辖区的村落,力求每一个病人都得到救治,同时要给百姓发粮活命。
一场大雨,大地复苏,百姓也能找到野菜充饥,并且还要储存过冬的食物,虽说这里冬日也无雪,可连年的灾难,就算是野菜充饥,也架不住那么多人都饿肚子。
“这一场时疫,文洪县的百姓少了六成。”晏泽盛揉着额角,他终于理解什么是百废待兴了。
为了让一方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晏泽盛把所有宗家的财产汇总后,请来了沈行简:“行简,沈家送了不少粮食和草药,文洪县需要大量的粮食,你带着银票去江南一趟,都换成粮食。”
沈行简点头:“如此,百姓可以温饱,明年若是能有个好收成,此地可安。”
“此事拜托行简了。”晏泽盛起身一躬到地。
沈行简赶紧扶着晏泽盛起身:“放心吧,回到京城,我会禀报圣上,必会保你无虞。”
放火烧山之后,蔺山君就回到衙门了,得知沈行简要去江南,遂决定同去。
他答应过云娘要登门沈家,虽说一把年纪,可为了妻儿能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