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昏过去是真的。
承武帝立刻传召御医,御医诊脉后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是伤心过度,突然心神不守导致的昏迷,要静养数日方可,微臣开一些补益安神的方子。”
这话承武帝是信的,也相信郑相金蝉脱壳瞒着郑皇后了,夫妻这么多年,他自认为很了解郑皇后的。
内寝宫里,乔嬷嬷伺候着郑皇后。
外殿大厅里,承武帝问晏姝:“郑相能金蝉脱壳,是国安献计吧?那位白眉道人都跟国安说了什么?”
“白眉道人?”晏姝错愕的抬头看着承武帝。
承武帝见晏姝这个表情,不悦的皱眉:“怎么?要欺瞒朕?”
晏姝知道失仪,赶紧跪下来:“父皇,儿臣惶恐,您说的白眉道人是何许人也?”
嘴上这么说,心里头一片清明了,晏欢这个少脑子的,整出来一个白眉道人作甚?什么是秘密?那就是到死都不能说出口的,不说和撒谎完全是两回事,撒谎欺瞒想要不被揭穿,那要费多少心力才能遮掩得住?
承武帝端起茶盏没说话。
晏姝跪在地上不能动弹。
一盏茶在承武帝慢悠悠的啜饮中见了底儿,承武帝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晏姝:“你不说,朕就看不出端倪吗?”
“父皇,儿臣不敢有欺瞒之心,您是儿臣最大的仰仗,除非儿臣觉得命太长了。”晏姝顿了一下,叹道:“儿臣从出生那日就被一家人恨之入骨,即便是有您庇护,可还是被亲生父亲几次三番加害,文洪县几次险死还生都仰赖父皇的龙威庇护,儿臣又不是拎不清的人,怎么会让父皇对儿臣心生不满呢。”
承武帝很有耐心,他阅人无数,想要在自己面前巧言辞令,也得有那个胆子!
所以,承武帝问:“你是说有人害你?”
晏姝哽咽:“儿臣不敢胡说,但文洪县里遇袭是真。”
“说来听听。”承武帝靠在椅背上,没有让晏姝起来的意思。
晏姝乖顺的把一行人到文洪县遇到百姓闹事,再自己去周浦村遇袭的事说的仔仔细细,话锋一转:“为了查宗家,文洪县知县晏泽盛佯装投诚,暗中和宗家勾结的人便是我的生父晏景之,他几次三番要置我于死地,并说我克他极苦。”
这话让承武帝差点儿没笑出来,晏景之这个草包,但凡有点儿成算的人都会看得出来,他那一堆的儿女,真正有本事的便是晏姝。
“儿臣只是后宅妇人,不会治百姓,也不会医术,全靠公主名头,仰赖天家之威,在文洪县里尽可能少说话,多露面,让百姓知道父皇惦记着他们,以示皇恩浩荡,他们加害郑相,文洪县知县晏大人献计,让郑相金蝉脱壳速速归京,怕狗急跳墙再伤了国之柱石。”晏姝抬眸:“父皇,儿臣别的不懂,但懂人心,郑相如您的左膀右臂,有人想要把他的命留在文洪县,这是想要断父皇的左膀右臂,儿臣归京就想要跟父皇禀明,让父皇定夺,现如今所有人都以为郑相殒命在文洪县,这对父皇是有好处的。”
这话承武帝赞同,缓缓点头:“有些道理。”
“可儿臣万万没想到,在您的身边,儿臣也不安全,竟有人故弄玄虚,白眉道人儿臣是真不知道,不敢欺瞒您。”晏姝说。
承武帝已经有七分相信晏姝了,摆了摆手:“起来吧,你啊,太小心了,动不动就跪下,若无外人在,免了这礼,坐下说话。”
“父皇疼惜国安,谢父皇。”晏姝起身,浅浅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承武帝相信晏姝,不单单是她说的有道理,而是晏欢所说的话,确实过于玄,他不信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能得江山,靠得是本事,是一拳一脚,真刀真枪坐在这个位子上的。
“国安啊,你在文洪县,可听到南望山的消息了?”承武帝问。
晏姝摇头:“儿臣没听到南望山的消息,但是抓了白契的两个毒医,祁世儒是个厉害的,他跟儿臣说了一个计策。”
“哦?”承武帝以为晏姝会为沈行简邀功,听她提到了祁世儒,来了兴致。
晏姝说:“白契国内早就有了天刑病,据说牛羊都得了这个怪病,他们把一些病人带到了文洪县的望江山里,勾结了宗家在文洪县放毒,蔺山君献计烧山,烧山之前傅玉宁率兵攻打望江山,活捉了两个白契的毒医,祁世儒的计策是把真心投靠的毒医阿木尔带回京城,把不肯投靠的毒医岱钦送回白契,让其染上天刑病,用易容术送我们的人入白契,如此兴许可以知道太子哥哥的下落。”
承武帝抬起手压了压额角,他自己钦点的三甲确实不凡,本来是打算留给太子,可朝廷上下的官员,多数如晏景之那般尸位素餐,少数苦心谋算,站队皇子试图夺嫡,朝廷上乌烟瘴气,他有心肃清朝堂,看来启用这三个人是对的。
“你倒是处处都为太子着想啊。”承武帝说。
晏姝起身就要跪下。
承武帝挑眉:“坐着好好说话。”
“是。”晏姝坐下来,沉吟片刻:“父皇,太子哥哥是个好的,为国为民都十分努力,儿臣是您和母后的义女,论私心,也要为太子哥哥多做事,做好事,于公的话,儿臣就冒着被您砍了脑袋的险说一句,宗家勾结白契,背后仰仗的是楚玉琥,楚玉琥是楚展楚大人的同宗兄弟,而楚大人是二皇子的外祖父,父皇,您英明神武,儿臣若说错了,认打认罚,但不能要儿臣的命,行不?”
承武帝抬头看着晏姝,见她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哭笑不得:“你倒是像极了皇长公主啊。”
晏姝眼泪都掉下来了:“儿臣对不起姑母,可那个时候,姑母是真要杀儿臣,儿臣是个贪图荣华富贵又贪生怕死的人。”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