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驾到。”
门外的福安扬声。
承武帝立刻把丹药收了起来,他闭着眼睛,听到郑皇后的脚步声,转过头看着瘦了一大圈都不止的郑皇后,掀动唇:“丽华啊。”
郑皇后快步到了床边,握住了承武帝的手,眼圈泛红,强忍着泪意:“皇上,有好消息了。”
“好消息?”承武帝眼里迸发神采:“是治儿?”
郑皇后连连点头:“对,在回来的路上,日夜兼程的话,半个月可到京城。”
承武帝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吃下那药丸,半个月,好,好啊!
自时间还来得及。
“南望山?”承武帝问。
郑皇后摇头:“飞鸽传书只写了这么一句,别的没有提,不过武元侯夫人和世子都在,武元侯的大公子和世子夫人也在,他们都是拎得清的人,必定不会让治儿陷入两难境地。”
承武帝满意的闭上了眼睛,他现在舌头都是僵硬的,说几个字都非常吃力,心里太清楚楚家和二皇子的盘算了,他们等得起,但南望山的消息也压得住,自己是一点儿消息也听不到的。
武元侯府啊。
承武帝后悔了,若不是世人都看得出来自己要灭了武元侯府,有傅家军在,自己怎么也不会被害得如此凄惨,至少不会这么快。
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武元侯府是大安国真正的定盘星,是国之柱石。
郑皇后拿出来一个小巧的水囊,送到承武帝嘴边,小声说:“是鲜奶,熬好了的,皇上多用点儿。”
谁能想得到,堂堂一国之君,尽连吃一口东西都如此难了。
承武帝大口大口喝着,郑皇后拿着帕子给承武帝擦拭嘴角。
“皇后娘娘在内,不准入内。”乔嬷嬷的声音不小。
郑皇后赶紧收起来了水囊,看承武帝半张开的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下来。
承武帝缓缓地闭上了嘴,手指勾住了郑皇后的手,很用力的想要握住她的手。
到底是自己的正妻,到底是郑相教导出来的女儿,承武帝知道如今自己能相信的人唯有眼前人了。
“放肆!荣华夫人要伺候父皇,你个狗奴才也敢拦?不想活了!”二皇子的声音传进来。
郑皇后担心的看向门口。
她很放心乔嬷嬷,给自己通风报信后,必不会阻拦任何人进来,可是她不放心二皇子,这个混账东西短短几日时间,朝廷里许多官员都被罢黜,明着把自己的人往朝廷里安插,如此下去,哪里还会有半点儿恭敬心?
“老奴不敢。”乔嬷嬷闪开到一边。
福安亲自为二皇子打了帘子,提着食盒的晏欢跟在二皇子身后。
二人进门来,二皇子就忍不住皱眉了,十一月,天凉。
这寝宫里更是阴冷的厉害。
走到内寝殿,碍于礼数给郑皇后请安。
“皇儿这几日操劳了。”郑皇后说着,起身做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晏欢先把食盒放下,再过来给郑皇后请安。
郑皇后点了点头:“荣华夫人费心了。”
“妾应该做的。”晏欢十分恭顺,只是那气色太好,好的扎人眼。
晏欢端着炖盅到床边,抬头看了眼二皇子,那眼神都要拉丝了,声音娇柔得不像话:“二殿下,皇上几日都水米未进了,妾只能求您来亲自服侍皇上用点儿汤,不用膳龙体也熬不住啊。”
二皇子伸出手去接晏欢手里的炖盅,晏欢趁机用手指勾了勾二皇子的手,红着脸退后。
这动作,郑皇后微微蹙眉,二人那点儿花花事儿怎么可能逃得过乔嬷嬷的眼?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躺在床上的皇上也是心里明镜儿似的。
“父皇。”二皇子轻轻地吹了吹,确定温度合适,用汤匙送到承武帝嘴边。
承武帝闭着眼睛偏开头,根本不搭理他。
晏欢叹了口气:“您看,二殿下,妾急得很,可皇上每次都这样,可怎么办呢?”
“父皇,您龙体为重啊。”二皇子柔声说。
承武帝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眼前这一对儿野鸳鸯,当然了,心有余力不足。
他们是怕自己的毒药断了,可多喝一口,少喝一口,那也不过就是早一会儿死和玩一会儿死罢了,还真是沉不住气呢。
二皇子没了耐性,要不是郑皇后坐在旁边,自己会由着他个将死之人如此闹腾?早就掰开嘴灌进去了。
把炖盅递给晏欢:“父皇乏了,回头再用也不迟,去灶上煨着。”
“是。”晏欢听话的提着食盒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承武帝、郑皇后和二皇子。
二皇子坐在床边:“母后,白长鹤还不归京,父皇如今越发严重了。”
“已经派人去请了。”郑皇后说:“听说文洪县的时疫也差不多了,按理说这人该回来了,到底是江湖行走的人,喜怒不定的。”
二皇子当然知道郑皇后派好几拨人去文洪县请白长鹤了。
不过,自己得到的消息是白长鹤带着人往白契去了。
这是好消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白长鹤是武元侯府的人,武元侯府的人是站在太子一边的,所以怎么可能回来京城救皇上?
都巴不得他早点儿驾崩呢。
二皇子抬眸看了眼郑皇后,这一眼隐含杀机,被承武帝看在眼里,心里暗骂一句这个畜生。
郑皇后很有耐心,就那么坐在旁边静静地守着。
二皇子要做的事情太多,到最后还是先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