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冬月十五,大朝会。
凡四品及以上官员都可上朝面圣。
历年来冬月的十五这日的大朝会都会考政绩,吏部要把各地官员的政绩和失策都整理成册,升、降、贬、黜都要由皇上过目。
知道承武帝醒来的人不多,所以众人上朝,见到二皇子立在龙案旁,承武帝坐在龙椅上的时候,少数几个官员激动的眼眶发红,多数人噤若寒蝉。
承武帝只是看着,朝廷格局有变,但这并不会让承武帝有什么情绪,二皇子早就在布局,二皇子党羽肆无忌惮没什么不好,对自己都能下死手,朝廷那些个官员,顺者昌,逆者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
朝臣三呼万岁,请安之后分文武站好,承武帝没看到楚展,当然也没看到郑相和武元侯。
“宏钧,你来主持。”承武帝说。
二皇子恭声:“是。”
二皇子党羽松了口气,毕竟现如今能站在皇上身边,代理朝政的人唯有二皇子一人。
吏部率先上奏折,工部随后,户部再后……
今年虽然有时疫为患,但波及面极小,所以相比于去年,粮食是有的,并且二皇子早就吩咐下去,各地囤粮,至少在户部的账面上,储量足够,但不够丰足。
承武帝闭目养神,听二皇子处理朝政。
若论才干,二皇子不弱,处理朝政有条不紊,奖赏和惩戒都不失分寸,可越是如此,承武帝越是觉得心寒,天底下哪有生而知之的人?学而知之还要足够聪明,他的这个儿子是聪明的,但心思不正,弑君弑父,乃大逆不道之人,这样的人如何执掌李氏江山?
“启禀皇上,臣有本。”
这个声音比较陌生。
承武帝仔细想想,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在文武百官最后站出来的人,赫然是晏泽盛。
这人,何时归京的?
再仔细看,非但晏泽盛回来了,沈行简和祁世儒赫然也在百官最末尾站着。
三人能来大朝会,概因当初是奉皇帝之命去文洪县应对时疫。
二皇子微微的缩了缩眸子,眼角余光扫了眼福安。
若说还有人能让这三个人越过自己来到朝上,唯有福安了,福安一个太监总管的权利还不够,他怀疑皇上特地交代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思及此,二皇子让三人御前回话。
三人到了前头,跪下请安后,晏泽盛捧着奏折扬声:“吾皇明鉴,今岁较之去年略有收成,百姓本可以缓一口气,可朝廷下令征收赋税越发重了,百姓手里无粮,今岁冬寒,如何过冬?”
户部尚书立刻上前:“皇上,国库空虚,南望山尚有战事,此时若不能保证南望山军需之粮饷,有伤国本。”
承武帝看着户部尚书那陌生的脸庞,问:“孔庆平呢?”
原本的户部尚书是孔庆平,这个陌生的户部尚书自己不认得。
二皇子低声:“父皇,孔庆平抱病辞官,这位是孔庆平的属下,能力不错,遂提拔任户部尚书,名林如海。”
承武帝点了点头,身体往前用力,福安和二皇子同时出手扶着他坐直。
承武帝一拍桌子,怒道:“朕身体如此虚弱,尚且要临朝听政,孔庆平敢如此藐视朝廷委任之责,藐视朕,福安!去把孔庆平给朕抬来!”
福安领旨退下,跪在地上的林如海顿时慌了,抬头快速的看了一眼二皇子。
二皇子也没想到会这样,但又不能出声。
承武帝缓了一会儿,问:“沈行简,你有监察之权,文洪县的时疫到底因何而起,可有彻查?”
沈行简立刻回道:“臣已查明,信阳府楚玉琥伙同文洪县知县荣胜勾结白契巫医,从白契秘密运天刑病人和患有时疫的病人到望江山,在山中抓了当地百姓散毒,导致文洪县十室九空。”
“楚玉琥和荣胜何在?”承武帝问。
沈行简低头:“回皇上,微臣陪郑相到信阳府后,就抓捕了楚玉琥和荣胜及相关人等和家眷押送往京城,但二人和家眷都莫名的不知所踪。”
承武帝点了点头:“楚玉琥和楚展同宗,楚展为何不上朝?”
这话一问,哪里有人能回答出来?
就算有人知道实情,也不敢说,二皇子虎视眈眈,谁知道最后会什么样子,若二皇子得势,岂不是身家性命都因为一句话就没了。
“父皇,楚展抱恙。”二皇子说。
承武帝冷声:“孔庆平都要抬来,来人,去抬楚展上朝。”
有殿前侍卫立刻去楚府。
二皇子知道要糟,承武帝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赢弱不堪,甚至这精神头越发好了许多,如此怪异的事,他就算再想冷静,也难以冷静的下来了。
承武帝显然并没有管二皇子的心,而是把目光落在周明道身上,片刻低声问:“老二啊,南望山可有消息?”
“迟迟没有战报送回。”二皇子回这句的时候,底气是充足的,毕竟兵部在自己手里,周明道可不敢隐瞒自己。
承武帝沉声:“周明道。”
周明道立刻出列,跪倒在地,从袖袋里取出来战报:“启禀皇上,今天一早收到了南望山战报,太子殿下率军已攻打过神女山,白契求和,太子殿下欲班师回朝,商议议和之事。”
二皇子只觉得如遭雷击,愕然的看着周明道,见他低垂眉眼,举着战报的样子,恐慌便从心底蔓延开了。
失控的感觉越发明显,但站在这里,他不能做任何事,甚至在一瞬间都动了直接杀死承武帝的心,可历朝历代,弑君的人不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