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李富贵像丢垃圾一样,丢在隋智桐面前。
隋智桐吓了一跳,双手护住了脸,下意识地往后一仰。
“隋大人,平民以下犯上,辱骂公主,该当何罪?”
隋智桐一时语塞。
师爷连忙说:“公主殿下,此人粗鄙,只是口头禅而已,并无辱骂公主之意……”
叶泠鸢讥讽地问:“看来师爷跟他很熟?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师爷赶忙摆手:“公主误会了,我怎么会跟他熟悉呢,只是以常理推测而已。”
“以常理推测?”
叶泠鸢冷冷一笑,“你能在京兆府衙门当师爷,为隋大人出谋划策,一言一行,都关系到京兆府的名誉,说话要谨慎。”
“你答非所问,竟然用推测的话来敷衍,是不是在你心里,辱骂公主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将皇室尊严置于何地?将陛下的册封置于何地?京兆府就是用你这种师爷来审理案件的吗?难怪隋大人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满是漏洞!”
师爷被毫不留情的一通呵斥羞得满脸通红。
隋智桐见他尴尬,赶快出声回答:“以下犯上者,视情节严重程度,打板子或
者枷锁示众,都可以。”
叶泠鸢哼了一声:“那刚才此人当面辱骂我长辈,难道不算是以下犯上?我都已经把他交给隋大人了,隋大人为何不执行惩罚?”
隋智桐一脸无奈:“公主,此人现在是本案证人,不如等到本案审理结束,再另外处置如何?”
“呵,真是好笑。证人竟成了宵小之辈为非作歹的护身符不成?如果刚才,此人冲撞圣驾,冒犯陛下,隋大人,你是否还是同样的态度?”
“如果是的话,我敬你是个汉子。”
“来,大声告诉我,也让全京城的人都见识见识,隋大人的铮铮铁骨!”
隋智桐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倒是想表现一下他的风骨气节,但是他知道,隆德皇帝心眼有多小。
隋智桐心中沉甸甸的。
刚才稍微占了一点上风,现在却被叶泠鸢随手就抓住一件小事,把他刚刚起来的气势硬生生打压了下去。
这绝对不是事先安排好的,但也正是因此,才更加可怕。
恍惚间,隋智桐又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名满京华的明珠公主!
虽然这对母女的长相并不十分相似,但是这种自信飞扬、机敏凌厉的风格,却像
足了十成十!
眼看隋智桐又被堵得无言以答,师爷只能再次上前:“公主,您举的例子有点过了,岂能与冒犯陛下相提并论?”
不过是一个异姓公主,居然把自己和当今皇帝放在同等位置,你也配?
叶泠鸢蒙着眼睛,笑容中似乎有寒意闪过。
“本公主身上流淌着先帝的血脉,陛下虽然是从旁支过继,却已经是先帝宗法上的亲子!是本公主嫡亲嫡亲的亲舅舅!你把本公主与陛下放在一起,非要比个高低,其心可诛!”
师爷和隋智桐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围观的百姓只觉得叶泠鸢不愧是公主,发起火来,就连京兆府的隋大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公主只有十几岁,但是一个人站在那么多人面前,骂了隋大人骂师爷,骂了师爷又骂隋大人,平时那么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和师爷,却被她骂得脸都变了,还不敢回嘴。
他们为此感到十分震惊和兴奋。
但是那些躲在两边酒楼雅间中的人,却禁不住面面相觑。
“这宝华公主可真凶悍!”
“妈呀,刚才我看着她现在变这么漂亮,还想让家里的姐妹找机
会请她来做客,现在看来,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他们这些人,对隋智桐的分量和背景都很了解,自忖如果是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胆量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而且还步步紧逼。
关键是,隋智桐好像真的一直没有占什么上风。
皇宫中,坐在水镜面前的皇帝脸色不变,还笑着对戚长阙说:“先生,你真要是娶了宝华为妻,想必以后的日子会非常精彩。”
太能惹是生非,而且锋芒过盛。
要是戚长阙娶了这样的妻子,原本高居九天云霄之上的谪仙人,会被她带累得满世仇敌。
戚长阙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面上仍旧平静无波。
这边,隋智桐头都疼了。
叶泠鸢的嚣张霸道,今天他是亲自体会才知道,这种占着理的嚣张霸道,到底会多难应对。
偏偏叶泠鸢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硬是在那里追问:“隋大人,你这是想要包庇藐视皇室、对陛下不敬的狂妄之徒了?”
隋智桐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来人,将李富贵这个以下犯上的无知小民拿下,打……重打四十大板。”
这个贪财的贱民已经说了该说的,已经没有了价值,
不如让他闭嘴,也免得叶泠鸢不肯罢休。
随着四根红色签子重重落地,旁边的衙役立刻冲了上来,把李富贵按在地上。
下一刻,竹板被高高举起,重重落在了李富贵身上。
叶泠鸢听着竹板落下的风声,就知道这次的四十板子,是奔着要李富贵死去的。
果然,只是一板子下去,李富贵就已经叫得像杀猪一样,凄惨的嚎叫几乎要钻到天上去。
“啊啊啊,疼死了,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死了!”
“老爷饶命,大人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