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得对。”大管家额头冷汗涔涔,却顾不上擦拭,眼睛仍旧紧紧盯在手中拿小小的黄金小稞子上,“这才是最重要的!”
铸造黄金的手艺,在郑家这样的千年世家中,真是不算什么,或者说,在郑家这种已经存续了千年的庞然大物眼中,太多外界都认为十分宝贵的东西,其实根本并没有那么重要。
就像刚才这些金稞子的外形风格,如果郑通源愿意,随时可以让家里养着的那些金匠去多花点心思,就能画出不少可以与其媲美甚至超越其水准的新鲜花样。
但是也有一些东西,是郑家也要非常重视的。
就比如武器铸造的能力,比如造船的技艺。
比如家族根本的传承,比如家族子弟的培养。
这些都涉及到郑家生存和发展的根本。
而大管家掌中这看起来只是漂亮小东西的金稞子,仔细查看,却隐藏着一个让他不得不震惊的秘密:
那就是铸造这些金稞子的工匠,手艺已经完全超出了郑家的水准!
换而言之
,如果让这些工匠去铸造武器,刀枪剑戟、弓箭利刃,都可能让这些武器的性能有明显提升!
这才是最应该引起郑家警惕的!
大管家将金稞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深深吸了口气,才问郑通源:“家主觉得,韩公子将这样的东西随手就赏给了下人,是有意为之,还是纯属巧合?”
郑通源抬着头望向前方的墙壁,沉思了好大会儿:“巧合?上了那天的游龙号是巧合?”
“在游龙号上碰巧遇到林卫氏和卫家两姐妹,林卫氏正好就被人给杀了,留下两个孤女,无人照顾,他打包不平,将两个孤女护送回家,恰好这两个孤女就是母亲娘家的亲戚?”
“然后住进揽月阁之后,先问襄阳风土人情,名人异士,然后出手豪阔,打赏下人这么多金稞子,生怕不能引起别人关注?”
“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巧合。”
“更何况是一重接一重的巧合!”
郑通源收回目光,神色坚定,“尤其还是在这种大梁换君的关键时
刻!”
“还是在……我们筹谋的时候……”
“怎么可能是巧合!”
大管家听得连连点头,觉得郑通源的判断无比正确。
“对,家主说得有道理,怎么有那么巧的事?”
过了一会儿,大管家又皱着眉头问,“那他故意这样打赏揽月阁的下人,就是猜到这些金稞子会被家主发现?”
“所以他是想要用这种曲折的手法敲打我们?警告我们?告诉我们说,大梁虽然皇帝死了,但是还有超越我们的实力,让我们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
郑通源“嗯”了一声:“估计就是这个意思了。”
“也不知道是谁派他过来的,估计这个时候,也只有叶相那个老狐狸才能镇得住京城的局势,想必是他从哪里找到的年轻俊杰,让他带着叶相的令旨,到我荆襄来监察动静的。”
大管家有点紧张:“那怎么办?要不要把他给……”
他举起手,比划了一个向下劈砍的动作。
郑通源想了想:“先别急。他既然敢单人匹马闯入我郑
家,在我面前还落落大方,丝毫不见畏惧之色,想必是有所倚仗。”
“这么多年,可不仅仅是我们有人在朝堂中,傅家也早就不知道安插了多少眼线在我们家里。”
“正好利用这次机会,把那些潜藏已久的大鱼钓起来看看。”
……
叶泠鸢没想到,她只是为了避免留下什么痕迹,被戚长阙顺藤摸瓜找到她,所以不但换了容貌年龄和性别,就连金银都用了以前空间里存储的那些,竟然会引来这样的误会。
郑通源他们觉得那些金稞子的铸造工艺太过高明,引起了警惕——那不是很正常的嘛!现代社会高科技工业化大机器生产出来的东西,精度、标准度都远超这个纯手工的时代,不是应该的吗?
叶泠鸢也不知道人家把她询问旅游景点和名人的举动解读成了要了解襄阳的风土人情、人才俊杰。
她只是在按照她的贵公子游历天下、出手豪阔、家财万贯的人设行事而已。
叶泠鸢做了那么多年的特工,耐心是超过大
多数人的。
想要打入郑家内部,探查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就不能那么直接了当地表现出来自己的真正目的,反而要选择另外一个方向,好像对郑家的人和事并不感兴趣,这样才会有人觉得她是局外人,说一些消息并不会引起什么后果。
于是第二天早上,叶泠鸢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照例打赏了一波之后,就准备出门。
“韩公子,韩公子,家主有请。”
还没有出发,就有小厮跑过来传话。
叶泠鸢也有些好奇,自己这位“忘年交”怎么大清早就闲得无聊,要找自己聊天吗?
“听说小友你要在襄阳游玩,作为地主,虽然不能陪着小友,却也可以为小友提供一些方便啊。”
郑通源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热情,让管家给叶泠鸢安排车马人手,便利叶泠鸢出行,也省得遇到一些不长眼的家伙,冒犯了她。
叶泠鸢心中感叹,郑家家主这样日理万机的大人物,还能想着这样的小事,可真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