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签署姓名,荆为胜别无他法,他踢了一块铁板,现在对方显然是来报复的,何况情况正如财务跟公关所说,那些事虽然不是他做的,但凡是与账目相关文件都有荆为胜的签名,他再怎么狡辩也不能洗脱嫌疑,单单就是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在某些人的手里,也有可能让他这辈子坐穿牢底。
与被判刑相比,荆为胜宁可失去这些股份,至少现在他手里的钱,已经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原本就不该淌进这潭浑水,像以前那样无知无畏多好,便不用像现在这样,痛心难过,还成了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
荆为胜手里的股份有多重要,沈鸣比谁都要清楚,这些股份原本就属于他,现在也不过就是物归原主。
至于荆为胜,他说到做到,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继续为难对方,但其他的——
沈鸣就不能做任何保证了。
荆氏企业近期的动荡闹得人心惶惶,这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小企业,而是动辄成百上千,就算一个小决策变动,都能引起外界聚首分析的国际大企,其中牵连波及甚多,若不能及时掌握荆氏风向,就只能被荆氏所舍弃。
荆斐离职还没多久,荆氏竟再次召开记者会,宣布受近期偷税事件影响,原董事长荆为胜自请辞职,一应股份已同期转让,至于新董事长暂时空缺,将在近期另行通知。
这个重磅消息像一颗巨石,将水搅得波澜起伏。在场媒体惊愕得连提问都一时忘了,但短暂的沉寂过后,一波又一波的提问接踵而来,全都是质问荆氏近期变化多端,究竟是因为何种情况,还是荆氏已出现内乱,无人能够掌权。
沈鸣靠着椅背,一派悠闲之态,他桌前摆着记者会的提问文件,其中最备受瞩目的事情已经标注红线,这说明公司必须给外界一个说法,不能靠敷衍了事。
荆连奕沉声道:“荆氏近期的动乱闹得有些大了,再继续下去恐怕会很不利。”
沈鸣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一枚扳指,表面刻有龙纹,栩栩如生可谓巧夺天工。他先前将这枚扳指借给了荆为胜,后来又仿造了一枚假的,将真的给换了回来,估计现在荆为胜都不知道,他珍藏的那个安放在保险箱里的族长信物,早就已经被掉包了!
这是荆为胜最后的倚仗,他却不知自己早已一败涂地,再无半点翻身的机会。
“很快就能平静下来了。”
“你想好了吗?”荆连奕担忧道,“无凭无据的他们怎么能相信你的身份?”
沈鸣勾起唇角,反问似的看向荆连奕,“那你又为什么相信我?”
荆连奕急道:“因为我了解你,有些事有些话只有你我知道,但他们不同,何况承认你的身份对他们又没好处。”
“当然有好处,他们能想清楚的,我握有荆家最多的股权,就算所有人都反对,我同样能掌控大局,既然认不认事实都是那样,他们又何必要跟我作对呢。”
沈鸣说到这里认真看向荆连奕,笑道,“当然,待会还得你多多配合才行。”
荆连奕想了想,点头道:“我知道了。”
“时间到了吗?”
“差不多,人都到齐了。”
“你先出去,我们暂时保持距离,待会该质问的就质问,别手下留情。”
荆连奕自然点头,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接下来将是最重要的一仗,绝不容有失。
经过荆为胜的事情,这些股东显然没那么好应付,不过会议倒是无人缺席,大家都知道了荆为胜转让股权的事,这次会议显然关乎荆家未来风向,这种关键时候可没人还能坐得住,他们原以为沈鸣首先会提董事会的事,没想到会议召开后,他拐弯抹角了半天,才把事情扯到偷税事件上。
沈鸣自然是有目的的,他要是一开始就提董事会,提荆为胜,这帮人估计早就想好了说辞,但他这样乱绕一通,好些人没准就乱了,能冲散他们自发拧成的一股绳,对沈鸣接下来想做的事也有利无害。
等时机到了,他便提到了董事会。
现在荆为胜还没放出来,虽然没获刑,但总归丢了手里的股权,作为手握最大股份的沈鸣,理所应当进入董事会,进而就任董事长的职位,唯一的麻烦就是,沈鸣跟荆家并无任何亲缘关系,这多少有点不合情理,就算传了出去,人家也只会认为他用了手段,否则荆为胜怎么会将股份全都交给他一个外人。
有人急不可耐道:“荆氏企业,他始终都是姓荆的!现在我们这些老的还没死,凭什么荆家就得易姓,远的不说,就是我们死了见到上任荆瑜族长,又有什么颜面相认!”
“对,荆家绝不能落到外姓手里!”
“就算握有最多股权又怎么样,没我们这些人支持,你也不能单独把偌大的荆家给撑起来!”
“…………”
反对声有,但支持沈鸣的人也不少,这些人自然见风使舵,只在乎个人利益,至于家族则另当别论了,荆为胜占上风的时候,他们支持荆为胜,现在沈鸣占了上风,他们便改变风向转而支持沈鸣,说到底根本没什么规矩可循。
双方争论不休,吵得面红耳赤,荆连奕附和了几句,在恰当的时机,突然出声道:“你手上那是族长信物,怎么会在你那里?!”
他这一说顿时将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到沈鸣这边了,他们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沈鸣竟戴着那枚龙纹扳指,这东西是族长的信物,就算拿到手也不能随便往自己身上戴,说轻了是不知者无罪,说重了那就是对族长对整个荆家的不尊重,这一幕显然让不少沉默的人愈发愤怒起来,认定沈鸣是在挑衅荆家的尊严,毫无半分尊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