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换白舒童睡不着,她转过了身,在黑暗中看着张秋晓,伸手又去将灯打开。
“真的吗?你真的喜欢景和哥吗?同他说了没,青妈妈还说,等他毕业了要找个好姑娘结婚,但是景和哥每次回信都不提这件事。”
白舒童小试探了下,“你们好上了?”
张秋晓又关了灯,脸闷在被子里,“没有。”
白舒童又将灯打开,看着被子边半张如胭脂红的脸,心下都了然了,说道,“你做我嫂子,我是十分愿意的。景和哥肯定也愿意。”
“小时过家家,叫景和哥来玩,他总是不肯,但是如果新娘子是你,他就会来。过节吃元宵,馅儿不同,他都不愿意同我分,说是不吃别人口水。可秋晓你的”
她弯笑。
秋晓的,他却愿意分,还说她的干净。
“是吗?”
这些张秋晓不知道。
白舒童眼睛葡萄似地亮了亮,眼睫也眨了眨,两三句话就套出了掩掩藏藏的事,她心里藏着的的确是李景和,就捂了嘴,笑。
张秋晓见瞒不住,就立了起身,脸上淡淡怅然又淡淡的羞涩,说,“我不知道,只是喜欢,也没告诉他。可能也是本来好好的,经常在身边,现下找不着人,关心成了念想。等找到他了,说不定我会喜欢上别人了呢。”
她拉过白舒童的手,说,“童童,到时候找着他了,可别出卖我哦。”
白舒童点点头,身上乌黑的发丝跟着轻轻而动,拂在肌理上。
厅外有了声响,是张叔下了课回来了,见着他们房内的灯还开着,就走来问,“还没睡呢,我买了点米酿,你们喝吗?”
张秋晓赶紧比了个嘘,同外头说,“爸,童童酒量不行,一滴都能醉,我们不喝了,就要睡了。”
灯终于是彻底灭了。
外头传来了蝉鸣声,伴着绵长的呼吸声,即将要入眠。
“不行。”
张秋晓将已经快睡着的白舒童又拉了起来,逼着她发誓。
白舒童朦胧着眼睛,被迫举了三个手指,向天发誓,“我白舒童一定不先和李景和说,张秋晓喜欢他,如果我说了。”
她打了个哈欠,半倒在了竹席上。
继续喃喃说,“如果我说了,就让景和哥娶秋晓做我嫂子。”
“童童!”
张秋晓被取笑了,捏她的腰肢,这次换了困倦的人求饶了,也承诺不再取笑她。
就改了话说,“如果说了,就让胆小的秋晓自己暗恋着吧,哈哈哈。”
这小嘴。
张秋晓没有她办法,见她躺下去就睡着了,就也不再折腾她起来,并着在一旁也睡了下去。
明天还有考试,他们还得早起呢。
可闭上了眼。
却又想。
李景和究竟在哪里呢,怎么就杳无音讯了呢。
-
考完了试,童家的两兄妹特意选了个张叔在的日子,上了石库门的里弄来。
张叔瞧着一帮子熟悉的面孔,拿着沾了黄酒的筷子点了人头,说,“就差个李景和,就齐全了。”
他们都是他启蒙过的学生,以前在邱宁就是他带着上小学的,童年调皮不爱学,初中勉强毕业就跟了牧师父亲去了香港,童心看着虽然坐得住,可三堂课里却是有两堂课看着窗外发呆或者是拿剪子剪自己的发辫子玩。
张秋晓听话文静学习稳,白舒童则小心思多总能轻易找窍门,两个人兜转着又到了一起考学,还有个他最得意的门生李景和,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的圣约翰书院。
光阴如梭,当时一个个小娃娃都长大了,眨眼都能同他喝酒聊时事古今了。
“景和要是也在就好了。”
说到他,桌上不免得一阵静默,登报了许久,还是没有音讯。
张秋晓说,“我请人在上海的学校打听,如果有转学的消息,很快会知道的,爸,你也别担心了。”
童心嘴边喝着米酿,凤眼微弯。
张叔感慨了一阵,因着家里今日热闹就也不再提,又见着人齐,做消遣,就指着一箱子象牙麻将,问要不要玩。
平时家里就两人,童心站了起来,先自己找了个风水位,“输了一角钱,没钱的就喝酒。”
白舒童刚好全中。
没钱又没酒量,于是就坐在了张秋晓的旁边,负责给他们倒茶水,手里拿着郭记兴隆号的五香豆吃。
一双手伸到了她面前。
她便从牛纸袋里掏出一把,放在他手上,一个没留意,滚落了几颗,她又要捡回来,放嘴边,被童年拍了手。
“怎么这坏习惯改不了,掉的吃食还想往嘴边放。”
白舒童笑笑,嘟嘟囔囔,“只是掉桌子边,还能吃。”
“给我,你吃袋子里的。”
童年知道她节俭还护食,就也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抓了她手腕,翻转了她手心里的豆子倒自己手中,扔嘴里,嘎嘣地咬了下去。
白舒童看了他一眼,凝眉心,“怎么还带这样同我抢的呀。”
他又摆摆手,让给他再拿一把。
承诺着,“赢了,就给你小费,如何?”
于是白舒童就不计较了,椅子从张秋晓的身边挪开,往童年身边,给他倒茶水又在他的小碟子上倒花生豆。
“童童啊,你掉钱眼子里去啦。给张叔也倒点,我赢了也给你小费。”
一家开张,万家应。
白舒童拍了拍张秋晓,“我坐他们中间去了,你自己照顾